和死神較量的時刻到了。
國文穿上迷彩服,帶上鋼盔,挎著衝鋒槍,別著手榴彈,帶著他的同伴踏入了叢林深處。盡管在這片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森林裏,沒有令人熱血激蕩的壯型酒,沒有深沉激越的歡送詞,但卻充滿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氣氛。國文望著他麵前這三位和他朝夕相處、生死與共、親如兄弟的戰友,不禁心潮翻滾。他從口袋裏掏出僅有的十元錢,送到了其中一個戰友的手裏,平靜的說:“如果我這次‘光榮’了,這就算我的最後一次黨費!”
“班長,你不要說了!”戰友握著他的雙手,眼淚刷的一下滾了下來。
是啊,還用說什麼呢?該說的他都說了。首長給他送行的時候,問他還有什麼要求,他說:“有一條,請掩護我的弟兄們,把槍口炮口對準我。如果和越南特工相遇,我就先幹他幾個,然後和他們同歸於盡。萬一負傷被他們抓住,一聽到我喊,就向我開槍開炮!”
此行,他要沿著越軍特工踩出的一條窄道,去80多米深的溝裏“探險”。那裏,不僅草深林密,枝藤纏繞,怪石嶙峋,苔蘚陰濕,而且是敵人經常活動的地方。深澗兩側,暗洞密集;前方不遠處,就是越軍特工的盤踞點和高射機槍陣地。到這樣的地方去勘察地形,偵察敵人火力,即使不懂軍事的人,也知道要冒多大的危險。
兩天前,國文和破障組的三名同誌正在開辟道路時,突然發現了一條小路。他仔細一看,隱隱約約可以辨出幾個腳印。他又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小路伸向了八十多度的懸崖上,下麵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澗。國文馬上向副連長作了彙報,為了探溝深,副連長趕到那裏,往山澗扔了兩顆手榴彈,結果引來了幾梭子子彈的回報。無疑,下麵有隱藏的敵人。為了盡快探明情況,確定施工路線,團裏決定成立一個“探險組”。不用說,這個任務又被國文搶到了。
對於國文,領導是放心的。這個出生於陝西上黨革命老區的農家子弟,入伍頭一年個子不足一米六,體重不到九十斤,卻以突出的成績和技術,第一個達到二級風鑽手的標準,成了聞名全團的“拚命三郎”。同年底,他就當上了副班長。幾年來,他以自己勇挑負擔、敢於吃苦的頑強作風贏得了人們的信任和稱讚。因此,無論遇到多麼危險的任務,領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生活的風雨,曲折的道路,加之部隊這所大學校的培養,不僅使他養成了助人為樂、勤儉樸實的品德,也磨練了他百折不撓的意誌、勇於探險的精神和寧折不彎的骨氣。家裏聽說他要退伍就找人給介紹對象,姑娘見麵後婉轉地說了句他矮了點,他竟然當即反唇相譏:“電線杆高,你找電線杆去吧!”說完揚長而去……
現在,讓我們再一次把鏡頭對準國文。他和他的同伴已經來到了那個深澗邊。這裏沒有綠草,沒有鮮花,有的是又黑又粗的樹幹和沿著樹幹攀沿而上的藤條,一個個形態各異的洞穴,就象魔鬼張開的嘴。國文站在深澗旁邊的大樹下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後,用低沉而又果敢的口氣,給他的同伴下達了命令:“班副!你負責上麵警戒,發現特工,堅決頂住!小楊你們兩個拉開距離跟在我後麵接應,如果我在前麵與特工相遇,你倆選擇好地形再還擊!隻要看到我拉響了‘光榮彈’,你倆就想辦法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拉‘光榮彈’!”
三個夥伴點了點頭,四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國文第一個下崖,他攀石抓藤,沿著隻有二十多公分的小路悄悄前進。每落一下腳,他都在心裏默念一次“沒事”,就這樣,他一步步向下走去。突然,“嘩”地一聲,國文踩著的一塊石頭滾落下去,身體半懸在空中。“不好!”後麵的小楊和另一個戰友同時驚呼起來,隨即將槍管警惕地對準了兩個方向。就在這時,隻見國文一個收腹,一隻腳搭在了尖石上,並順勢緊緊地抓住了一根藤條,終於沒有滑落下去。好險啊!
搜尋、觀察、記錄……三十多分鍾後,國文和他戰友帶著一個個有關的寶貴資料安全返回了!
八千米的“生死線”的破障任務完成了,吳林和王亮迅速的通過了。在這樣的一個充滿風險的環境裏工作,大膽的國文是不會甘心寂寞的,探險的路還會繼續下去。
也許,他第一個被地雷炸傷致殘……
也許,他第一個與敵人特工相遇,不得不拉響“光榮彈”……
也許,他第一個跌落懸崖,被尖石荊棘**……
也許,他第一個……
這一切,國文並不是沒有想過。他才二十二歲,正直青春年華。他那雖然來信不多,但是在得知他參戰後主動與他建立戀愛關係的秋月姑娘在日夜等著他;他那慈祥的母親,在日夜盼他。美好的生活在向他招手……但是,他想的更多的是,身居戰場,作為一個黨員,作為一個軍人,應該爭這飽含著危險和犧牲的第一,縱然粉身碎骨,也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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