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越下越大，窗外迷蒙一片，溫相宜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接起。
“哥，昨晚怎麼樣？”能想象得到聽筒另一端的人一臉八卦的表情。
“不怎麼樣。”溫思朗捏了捏眉心，又想起昨晚的火災，以及她幫那個男人上藥的情景。
“不會吧？堂堂溫大校草出馬還能遭遇滑鐵盧？而且，你們不是同班同學嗎？應該有不少話題可以聊啊？回憶過去之類的。”溫相宜似乎忘了自己當初是費了多大力氣才跟陸九霄成為朋友。
他倒是想回憶過去，但是人家根本沒給機會。
他坐在椅子上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雖然溫相宜這狗頭軍師未必靠譜，但除了她，似乎沒有方便他打入內部更好的人選了。
“快了呀，再有一星期吧！你好好努力啊！不跟你說了，先掛了！”
他搖頭苦笑。
臨近中午下班時間，忙完手裏的事，陸九霄到樓上骨科去找唐醫生。
唐醫生年紀挺大，但是醫術精湛，為人幽默風趣。
她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嚎叫，估計是哪個患者被唐醫生‘辣手摧花’。她擔憂地摸了摸後腰，希望等下唐醫生下手輕點。
門被推開，“老大，你還別說，這醫生技術真不錯，現在不疼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陸九霄回頭，跟蕭鶴四目相對。
“陸醫生，這麼巧？你也看骨科？”黑子問道，他似乎更黑了，笑起來那一口白牙特別突出。
陸九霄笑著點了點頭，“沒事吧？”
“嘿！你都聽到了啊？”黑子不好意思地撓頭，剛剛的確叫得大聲了點。“沒事了，這醫生醫術不錯，手到病除！”
“腰還疼嗎？”蕭鶴一開口，黑子瞪圓了雙眼看著他，這語氣，猶如冬日暖陽，這真的是我老大嗎？剛剛在訓練場的時候明明是一臉凶相，語氣滴水成冰，這反差大到他以為自己受傷的不是手，而是耳朵。
陸九霄答非所問：“謝謝。”
雖然住在樓上樓下，由於工作時間相錯，加上蕭鶴大多數時間都在隊裏，遇見的機會少之又少，他特意跑一趟，放在門口，怕吵到她。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挺不錯的。
蕭鶴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繼而轉頭對著黑子說道：“你不是還有藥要取嗎？趕緊去！”
黑子一臉不可置信，這人跟表演川劇變臉一樣！一時柔情似水，一時粗糲如沙，肯定是最近訓練太累了，把人都給整分裂了。
黑子一溜煙地跑了，萬一某人腳下不留情，遭殃的還是自己。
“還不進來？磨蹭啥呢？”唐醫生在裏邊喊道，中氣十足。
陸九霄趕緊進去，陳訴病情。蕭鶴站在門外等著。
一番查探後，“問題不大，沒傷到骨頭，這幾日多休息。”
唐醫生脫下了一次性手套，對著門外說道：“你小子昨晚大半夜過來跟我討的藥酒是送人了吧？”
蕭鶴走了進來，點頭承認。
唐醫生眼神在這倆人身上來回轉，在陸九霄發問前，蕭鶴主動介紹，“這是我老舅。”也就是唐榕的親大哥，消防隊跟醫院離得近，平日裏訓練有什麼跌打損傷的都往老舅這邊送。昨晚回到隊裏做完報告後，就把老舅從睡夢中挖起，要了他秘製的獨門配方，親自送到陸九霄家門口才歸隊。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舅呢？淨給我增加工作量！年輕人，要悠著點！來日方長！”不得不佩服唐醫生的腦補能力，僅憑蛛絲馬跡就串聯了一出大戲，雖然有所出入，但是似乎某人並不想解釋。
陸九霄在聽明白後，一張小臉紅的滴血，想張嘴解釋，又很此地無銀三百兩。蕭鶴看到陸九霄害羞的模樣，嘴角輕輕一勾。
“謝謝唐醫生，我先走了。”她落荒而逃。
傍晚下班的時候，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整個寧市像被一張灰色幕布蓋住，下班回家的人像沙丁魚一樣奮力向前擠壓。
她討厭這種感覺，擁擠、潮濕、黏膩。雖然離住的地方很近，她還是在辦公室多待了一會，想錯過擁堵高峰期。
放在桌上的手機兀自響起，她瞄了一眼，是那串久不聯係又爛熟於心的號碼。她遲遲沒有按下接聽鍵，直到它重新歸於沉寂。她的心卻隱隱不安，就算是逢年過節，趙美媛也很少主動聯係她，難道……？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那串號碼再次在屏幕上亮起，猶豫了幾秒，她還是接了。
“幹嘛這麼久才接電話？”久違的大嗓門，聽起來很健康，她的擔心真是多餘。
“在忙。”她看著窗外，雨漸漸小了，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一排排街燈亮起。
“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給我轉點。”沒有寒暄，沒有遮掩，單刀直入，毫不客氣。
陸九霄突然就笑了，“還是之前那個卡嗎？”
“對，趕緊的，等著用！”說完就哢嚓一聲，掛斷了電話。
陸九霄深吸一口氣，打開網銀，把錢轉了過去。
母女債，跟這下不完的雨一樣，沒辦法阻止，隻能想辦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