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段寧寧將牙一咬,閉著眼從柴堆後跳出來,整個人都出現在暗衛們的火把前。
這一個小玩意忽然冒出來,渾身是血張牙舞爪的樣子,倒是把好大個的暗衛們都嚇了一大跳。
“這是什麼?小孩?怎麼和野貓似的!”領頭的暗衛大喝一聲,他走得最前,剛剛差點就拿刀砍上去了,此刻不耐煩地把刀和火把都往回收了收。
身材胖胖的葛夫人忙從門後過來,一看到是灰頭土臉的段寧寧,頓時瞪大了眼睛,斥罵道:
“怎麼又是你這野貓!趕也趕不走!老往人家柴房子裏鑽!”
“對不起!”段寧寧嚇得立馬蹲下抱頭,她身材嬌小,看起來毫無威懾力,領頭的暗衛示意,後邊的刀客們都將刀放了下來。
“身上這麼多血,給我的柴房都弄髒了!怎麼搞的?!”
葛夫人一看地上,也嚇得差點失了魂,蜿蜒曲折的血跡,在地上劃出可怖的痕跡。
“血是哪裏來的?”領頭的暗衛冷冷地發話。
段寧寧從來沒有被拿著刀的人問過話,她一顆心髒幾乎要跳出心髒,胡亂地瞟著眼神。
好可怕的刀,傷到身上一定很疼很疼。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了柴堆後邊。
她一轉入裏邊,就看到那個男人又醒了過來,依舊是臉色慘白,緊捏著刀柄,隨時準備好決一死戰。
也是這時,段寧寧直接看到了他的臉。
這張臉。
劍眉星目,麵似刀削,淩冽犀利,如照明月。
厲眉上掛著久經磨礪的老練與堅韌,在耕民眼中難以窺得的鎮定和睿智,在困獸猶鬥的最後一刻,迸出滿臉的塵土血跡都蓋不住的利利鋒芒。
“裏麵有什麼?進去看看。”
暗衛的聲音冷冷從外麵傳來。
嚴逐冷汗直冒,他竭力捏緊刀柄,當然,他已經不對眼前的小女孩能起作用感到希望了。看見段寧寧過來,在他身前蹲下,小小的身體因為恐懼和慌亂顫抖不已,他歎息一聲,在女孩彎下腰來後,輕聲道:
“跑吧。”
已然決心赴死,他不願意再牽連一個無辜人。
而這時,女孩卻突然伸手,將他手上最後與暗衛一戰的匕首一把奪過。嚴逐毫無防備,突然受力,痛得麵目扭曲,驚詫地看向她,卻咬緊牙關,硬是沒出聲。
……就連這小女孩,也會在此時背叛他嗎。
算了。
他這一輩子,也求不得什麼了。
嚴逐微微合上雙眼,眼中閃現出一絲淩冽,伸手要去掐她的喉嚨。而他的動作實在是太過遲鈍,女孩在這間隙間,已經一把從柴堆旁掏出了什麼,從柴堆裏竄了出去。
這女孩,要做什麼?!
段寧寧一下子鑽出柴堆,竭力將手中之物呈現給暗衛看,“請、請看!我是在路上逮到了一隻野雞,所以,所以在這裏殺了它。”
女孩的手掌上赫然一把沾血的刀和一隻斷了脖子的野雞。
現場都陷入一片安靜,暗衛頭領擰著眉毛不怎麼相信地看著。
“好你個野丫頭!敢在我家柴房殺雞!濺一地血!”
葛夫人最先打破沉默,她驟然拔高聲調,將暗衛都嚇了一跳。
段寧寧嗚咽了一聲,手一抖,早就涼透的野雞僵硬地掉在地上。
葛夫人怒而衝上來揪她耳朵。
暗衛臉色陰晴不定,一陣紅白。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打成一團,領頭的暗衛似乎再也懶得看眼前的鬧劇,冷聲道:“打擾了。撤。”
段寧寧被揪得嗷嗷叫疼,眼淚汪汪。
“我送送您!”葛夫人撒氣般鬆開了段寧寧的耳朵,抬腿跟了上去。
段寧寧忍著疼分出空去看院子裏,看見駭人的火光漸漸遠去。
遠遠傳來領頭暗衛的冷聲怒嗬。
“今夜是最後期限!他活不過今晚!再不把事情做好,拎腦袋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