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恙道:“神官隕落是大事,但南楚一點記錄都沒有,而且孟宛奇至今未得正名,她不是神官。”
是啊,誰還記得孟宛奇的仙號,也許她根本就沒有。
可瑤華卻說是她“吃掉”了孟宛奇,這又是為何?
她的一切秘密,都藏在渠陽國裏。
她從不透露,混淆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當她的靈魂歸於故土,也將是她向眾人展開這些故事的時候。
這是釋懷嗎?不是的,是她不想被遺忘。
顧思君垂眸,突然想到了別的事,“瑤華很早以前,在我的夢裏和我說過渠陽,她是不是早就明白自己會死?”
如果真是這樣,那顧思君就是最後一個知道她來過的人了。
這種沉甸甸的責任,亦如當年的周遙玉,他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堅強,可以平和地麵對每個人的離開。
而且他也實在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沈無恙也說:“正是夢魂失靈,現在所有神官都記得瑤華了。”
“嗯。”顧思君點點頭,揶揄道:“怪不得凡人會有白月光,因為白月光都死掉了。”
沈無恙:“...........”
兩人走上青水山,顧思君特意在設下禁製的地方停留了一會,他說:“這玩意能解嗎?”
沈無恙嗯了一聲,“我死了就能解。”
“哈哈,你真幽默。”顧思君叉著腰轉身,“那還是永遠都不解了。進來吧。”
他故意說出這句話,是為了讓那個跟著他的東西可以順利地進來。
路過應鍾的瓜田時,顧思君有些意外他不搭棚,下了這麼大的雨,不應該啊。
看來應鍾幾人下山買菜還沒有回來,說不定是在哪處躲雨呢。
就是可惜,應鍾寶貴的瓜田可能要完了。
他也不會想到顧思君會離開狐仙廟吧。
顧思君看著麵前慘兮兮的瓜田,雙手合十,虔心道:“天地可鑒,我也沒有料到會下暴雨,來不及替雷神搭棚,這不是我的錯。”
頓了頓,接著又說:“要怪就怪雨神吧,是他不留情麵隨便落雨。”
顧思君不僅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還非要拉個人頂罪。
本來就是啊,都是靈澤的錯。
說完這些,顧思君才朝院子走去。
狐仙廟大門緊閉,文昌雖然在當時把他們都趕出來了,但雨下得太大,他要是還留司中和俞小風在外麵的話,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顧思君沒有想很多,他推開門,廟裏卻不見一道人影。
“文昌呢?”
他意識到不對勁了。
桌上亂七八糟的卷軸依舊是離開前的模樣,一半是文昌做好的工作,另一半還沒來得及翻閱,可人就是不在。
顧思君喊俞小風,也喊司中,他在廟裏尋了好幾遍,最後和沈無恙麵麵相覷,兩人都沒有看見其他人。
沈無恙借助他的身份,竟也感知不到司中的下落。
他們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消失了?!
顧思君當即愣在原地,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他突然明白,讓一個不知詳情的東西進來是件多麼愚蠢的事。
甚至,這東西可能很早之前就進來了。
所以說,下山的雷電二神或許不是沒有回來,而是失蹤了。
他在這時,第一個想到的是邪神災湖。
是啊,初次遇見災湖時,也是一個雨天。
許是為了印證這種猜想,顧思君再次聽到了久違的鈴鐺聲。
小雨未停,似有似無的鈴鐺聲混在風中,如同一把匕首準備隨時要了他的命。
它的到來代表著絕望、恐懼以及災難,無論相隔多久,顧思君還是會害怕這串鈴鐺聲。
他無限次地回想起周遙玉隕落的場景,每每想要阻止,卻在指尖即將觸上石像前,化成了一片齏粉。
他渾身發抖,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神色有些恍惚。
“無福便有禍,怕是在劫難逃了。”一隻黑貓忽然從窗外跳進來,正是辛夷。
沈無恙的禁製在此,辛夷確實不能進,但誰讓作為主人的顧思君允許了呢,它便不請自來。
此番入廟,正好碰上了這樁事。
顧思君隔了許久才緩過神,聲音都有些無力:“抓走錢寧的,會是同一個人嗎......”
錢寧已經給過他提醒了,可他為什麼不聽呢?
這下好了,俞小風也出了事,他唯一的後路沒了。
顧思君當然生氣,一拳砸下去,剛好砸到站在桌上的辛夷。
辛夷:“?”
它和顧思君之間的仇怨好像從當初附身江南時就開始了,勉強五五分吧,如果不是沈無恙突然插手,它定要在那深坑裏抽死顧思君。
這會被猛錘了一拳,它渾身炸毛,齜牙咧嘴地看著顧思君。
“賤人!”
顧思君反應得也很快,見沈無恙從隔間裏出來了,他立馬躲到身後,大喊:“小白救我!”
沈無恙虛扶了他一把,免得人跑太快摔著,接著目光轉向正欲發作的辛夷,“怎麼又是你?”
顧思君也說:“對啊對啊,你陰魂不散。”
辛夷忍不住磨牙,它還真是奈何不了顧思君了,隻是礙於麵子,冷冷威脅道:“你有本事就出來單挑!”
“我不。”有靠山為什麼不靠,顧思君靠得心安理得的,總算體驗了一回文昌的感覺,“小白你看它啊!”
頂著這樣一張臉,囂張跋扈唯有顧思君拿捏得最好,況且沈無恙又是個護短的,上次辛夷傷了顧思君的事他還沒有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