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時間長河中的渠陽國,沈無恙以別樣的方式重新回到這裏,探尋一切被埋藏多年的真相。
前人的輝煌已經再度降臨,如果它是記憶,是否是瑤華的執念指引他們而來?
奇門遁甲打開了一條關於“過去”的路,顧思君也是第一次知曉,如果有心,世上任何地方都能去的。
隻是沈無恙說,他本可以改變很多,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顧思君便把目光從手上移到他的臉上,這一路走來他竟從未放開過手,卻依舊冰涼無溫。路的盡頭有光瀉進來,在他臉上形成剪影,讓顧思君看得不太真切。
他突然意識到,好像自己沒怎麼了解過沈無恙。
甚至,自己怎麼動心的都記不清了。
顧思君想,原來他也不是那麼的從容,他其實是很怕身邊的人離開他的。
可他從沒抓住過。
是不想嗎?還是無能呢?
從來都說要向前看,所以顧思君走了一遍,就不願再回頭了,但現實卻叫他不得不回望。他時常會為沈無恙對他的感情而沾沾自喜,現在靜下來思考,他到底喜歡沈無恙嗎?
應該是喜歡的。從山鬼口中救下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沈無恙的心意,可他自以為十足清醒,自以為可以玩弄他人於指尖。
還有受降城的黑夜,沈無恙說要帶他回南楚。
不能懂得對方因何而起,但他的心意已經有了顯現。
顧思君常常會有自暴自棄的想法,覺得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不如就變成一個瘋子吧,看什麼都認為無所謂。他那麼一個要麵子的人,卻被諸神壓著走過整座太微垣。比起靈均的沉默,他無法忘記自己的尊嚴是如何碎成一片一片的,於是此生不再和解。
可有時候,輕舟還是能過萬重山的。
這不是釋懷,更不是原諒。他記得所有傷害過他的人,還有那些無法解釋的惡意,但唯獨忘記了對他好的人。
並非為了一句睚眥必報,他隻是想要自己記住,不要變成像這樣的人。
不知道前方的路何時能夠清晰明了,但他已經崩潰過一次,就在那天俞小風拉他上山的時候。
人會因為一點事物就被鋪天蓋地的回憶給壓倒,他一樣做不到坦然麵對。所以他偏離了初衷,覺得自己隻有報仇一條路可以走了。
不過,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也沒有正確答案啊。
或許是目光太過於熾熱,引得沈無恙偏了頭。
“你害怕嗎?”
害怕前方未知的地方?
當然不。
顧思君的眼裏閃過一抹水光之色,但又很快平複。他吸了口氣,如釋重負般道:“隻是突然想反省一下自己。”
“......反省?”沈無恙倒是不明白了,顧思君能有這樣的覺悟?
顧思君點點頭,有些驕傲地說:“嗯,我反省了一下,真心還是能夠換來真心的。”
沈無恙即刻愣住,顧思君便又說:“我喜歡你,是本身就很喜歡你,不是站在你喜歡我的基礎上,才喜歡你的。”
他垂眸看向兩人的手,極為認真地說:“你瞧,這一路走來我也沒有放手。”
比起七百年前,沈無恙真是極少聽見顧思君說這樣的話了。他是個不太習慣被挑逗的,所以容易耳紅,現在也不例外。
沈無恙隻能看著前麵,他剛想說點什麼,就被衝上來的黑貓打斷:“麻煩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謝謝,我還在這裏。”
甫一說完,辛夷跳出了奇門遁甲,不然它還能等著沈無恙踹它一腳嗎?
兩人緊跟其後,很快便能看見渠陽國綴滿紅燈的河街。從甬道出來的過程可以用“神奇”一詞來形容,幾百年的歲月就這樣呼嘯而過,顧思君低頭看向腳底,似乎時間在他腳下澎湃,最終彙聚成眼前的一切。
“這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