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
嚴平略一遲疑,便答應一聲。
菜酒上來,剛相讓著坐定,孫令臣慌慌張張跑來,把杜書成拉到一邊,小聲說:
“杜市長,林雪真瘋了!”
“什麼?”
“林雪瘋了!”
“啊?這……”
“她又哭又笑,又唱又跳。”
“說什麼話了?”
“什麼都說。”
“你抓緊回去,把她送西山精神病院,給她用鎮靜劑,絕不能讓她說出對嚴市長不利的話!”
83
淮縣裘家莊強奸少女案和“強奸殺人案”同時告破,這是孫令臣報告“林雪瘋了”的壞消息數分鍾之後傳來的好消息。這個好消息是周明打電話來告訴他的。周明在電話裏興奮異常,說:
“杜市長,好消息,好消息,裘家莊的案子破了!”
“什麼?破了?好啊,你幹得好啊!”杜書成短暫停頓後又問,“那個‘強奸殺人案’呢,就是那個老是喊冤的案子,有進展嗎?”
“都破了。正如你所說,係一人所為。”周明說道。
“周局,真有你的!你為臨黃市立了一大功。過來,我犒勞你,我把馬家太也叫來,為你歌功頌德,怎麼樣?”杜書成止不住高興,他好像忘了今天的“場”是嚴平因事安排的。
話說出來了,他又有些後悔。但轉念一想,所有事情各人心中都有一本帳,也沒有必要挑明了,大家彼此就心照不宣吧!心照不宣,有時比挑明了更好。
“正好嚴市長也在,你過來彙報彙報吧。”杜書成又縋了一句。
對方答應一聲,他就把電話掛了。接著又給馬家太打電話。馬家太正好剛從省裏開宣傳工作會議回來,聽到杜市長讓他到“希爾頓”,並說周明為一位被槍斃了二十年的農民昭雪了冤案,很感興趣。就說:
“搶眼新聞,馬某承包了!”
杜書成把手機裝進包裏,看著嚴平,說:“既然聚了,就多來幾個人多幾分熱鬧,聽聽周明是怎樣破案的,以助酒興。行吧,姑父?”
嚴平會意地點點頭,那樣子他已明白了杜書成的用心,有些事情不說也罷,說了難堪,彼此有數,到時候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也就算了。
彭興業倒是想談點什麼,被杜書成製止住了。杜書成對他說:“大家誰都不憨,用不著再說什麼了。你打電話給孫令臣,看林雪的情況怎麼樣了。關鍵是要讓她管住那張嘴,神經病人的嘴,不要亂說亂道,損害嚴市長的形象。”
嚴平臉上掠過一道陰雲,但他低了低頭,沒說什麼。
馬家太過來了。周明也過來了。周明一來到,隻和嚴平互道了問候,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了破案經過。馬家太慌地掏出采訪機,放在桌子上。
“我完全是秘密進行的,絕對保密,單線聯係。我派去三個人,兩男一女,都是才從警校分配來的,誰也不認識他們。女的叫侯莉,刑偵員,十八、九歲,再一打扮,就像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我讓她裝扮成走親戚迷了路在裘家莊隨便找一戶人家往下來。那兩個男刑偵員就在周圍,一方麵是保衛她,一方麵一旦目標出現,好共同出擊。這兩個年齡也都不大,是秘密埋伏的,侯莉在明處,他倆在暗處。從進村到破案二十多天,他們就這麼一直臥著。今天上午,人們都下地幹活去了。侯莉一個人坐在村外的一條小河邊。這是一條廢棄的小河,河岸上是茂密的樹木,都是柳樹,就像森林,樹林裏是村子裏的公墓,是很陰森的。
她坐在那裏,看著遠處幹活的人。這時候,有一個中年人從她背後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假裝沒發覺,非常悠閑自得的樣子。那個人悄手悄腳。在距離她約三四米的時候,突然向她撲來。說時遲那時快,周莉一個鯉魚打挺,把撲過來的人閃倒在地。那人也是經過訓練的,立即馬步立定,然後餓虎撲食,把周莉按倒在地。周莉又來了個釜底抽薪,就地十八滾,跳出了那人的攻擊力圈子。那人一看碰著硬的了,趕緊回頭就跑。這時另外的兩名男刑偵員就趕到了,截住了他,把那個家夥製服了。經過我們一下午的突擊審訊,那家夥看樣子不好撬開,實際上幾個回合,就交待了所犯罪行,對經常強奸少女的事實和二十年前強奸殺人的罪惡,供認不諱。”
“我們終於可以讓裘家莊及其附近村民安心生活和勞作了,終於可以讓誤判的人得以昭雪,使其家人解除蒙羞了。”杜書成端起杯,征求嚴平的意見,說,“嚴市長,我們是不是敬周局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