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另一番錦繡,是錦繡女士用不倦的笑容和時間針織出來的,也是她應得的回報。
我去過兩次純真年代。
第一次是兩年前,沒有上樓,隻是在樓下,坐在長桌邊,與友人品茗喝酒。酒是本土啤酒,茶也是本土的,龍井。友人有地主李杭育、錦繡的夫君子潮兄,和曾經的地主、現在《收獲》供職的王彪兄,我和阿來算是客人——嚴格地說我也不是什麼客人,因為我的家近在咫尺。任憑漂泊多遠、多久,富陽的山水、故事總是在心裏盤著,漂流不走,飄散不掉。因為是第一次,人頭不熟,加之生性靦腆,我幾乎沒說什麼話,也沒上樓轉轉。我一邊喝茶,一邊聽著音樂,不時從一個書架轉到另一個書架。書多半是文藝書,幾乎古今中外的名著和友人的書都伸手可及。我翻看了幾本書,初次見麵的生澀時光也就輕而易舉地邁過去了。告辭後,我覺得身上帶走了一裘書香,誘惑我再訪。
再訪的時間很近,就在月前。這次見的人很多,因為在搞一個聯誼活動。人都是圈子裏的人,都是靠讀書、寫作滋潤生活的,見麵自然熟,氣氛很好。這一次,我是轉遍了樓上樓下,與子潮和錦繡夫婦都有交流。其間,我還是忍不住問子潮兄,生意怎麼樣?我這麼在乎這個問題,是因為我真正喜歡上了這個地方,我希望它生意好。子潮告訴我,生意好是不可能的,也不指望,因為開它也不是為了做生意。淡淡幾句,竊以為子潮兄是個大款,紮個場子讓大夥暖身子。讀書人越來越邊緣,隻有自己互相溫暖了,這就是這個年代——不是純真年代。純真年代獨立於一個不純真的年代裏,我想不外乎兩種可能:一是主人錢很多,二是主人把錢看得很輕。輕看錢是一種境界,我敢說現在這種人少,遠比有錢人少。現在的人都迷戀錢,迷戀物質,所以這種境界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很少。稀有動物。以致我在替子潮兄做二選一時,想當然地選了前者。因為選後者,勝算的幾率太小。
卻是失算了!
不知可不可以公開,子潮私下告訴我,開這個書吧是為了給他妻子,也就是朱錦繡女士撐一個她理想的世界。她曾經被這個世界冷落過,健康一度背叛了她,生命經曆過嚴峻的考驗。當再度擁有健康麵對這個世界時,她對這個世界有了嶄新的認知和需要,純真年代正是她體現這種新的認知和需要的一個窗口,一個小世界。空間是小,但裝的卻是大東西,大智慧,大人生。她希望人們在這裏,學習並習慣讓你的生活慢下來,靜下來,慢慢又靜靜地聆聽自己的心跳聲,讀書聲,窗外的風聲、雨聲,以至天外之音,以至陽光和陰影走過的腳步聲。
這個世界是屬靈的。
這才是生命的本質!
一言蔽之,純真年代是一個讓人緩慢下來又舒展開來的地方。好地方。我去過兩次,還想去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毫無疑問,我喜歡、很喜歡這個地方——那個感覺——那個味道——那個年代——純真年代。現在的年代太鬧,太硬,太假,太暗,太沉……我想輕盈一點,幹淨一點,簡單一點,明朗一點,真實一點。來到純真年代,你不禁會自問,難道我們真的需要那麼多?
其實我們需要的並不多。有時候我想,今天的我們,真正需要的也許就是在像純真年代這樣的地方來坐一坐,看一看,聽一聽,想一想。這裏有比飛翔還輕的東西,有比鈔票還要值錢的紙張,有比愛情更真切的愛,有比生命更寶貴的情和理。在這裏,你無意間聽一個陌路人閑聊,或者翻開一冊閑書,很可能就意味著你會擁抱一種新的生活。這生活本來就是屬於你的,隻是因於種種原因你丟失了它,且一時很難把它找回來。純真年代說:來吧,來我這兒坐一坐,我幫你把它找回來。
我會再來的,千裏之外的純真年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