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陽,微風,草香。
這是懷曦睜眼前的感受,等睜了眼,看到的卻是一張側臉,那人閉著眼,一隻手卻握著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但是掙不開。
過了許久,那人醒了,睜開眼和坐起身幾乎是同時,下一瞬看到懷曦,緊繃的身子才放鬆,握著的手,也鬆開。
那一瞬,懷曦覺得有點不適應。
“這是哪?”那人問。
“趙家村。”懷曦回,頓了一下又說:“不過不是我們在的那個,這是那鱗片主人的殘存記憶。”
那人點點頭,問:“打碎出去?”
懷曦猶豫了一會開口說:“我想先看看。”
“好。”那人答,果斷,沒猶豫。
殘存的記憶總是沒頭沒尾的,開始的地方就是趙家村,不知主人從何而來,又是何人。
黑暗裏懷曦感受到的旭陽,微風,草香,也是鱗片主人的記憶。
她到趙家村時,穿著最普通的素衣,腰上掛著藥囊,背著藥簍。
進了村子,村戶見她也是滿麵笑意,不時就有村戶,悄悄往她藥簍裏放東西,有水果,有雞蛋,也有蔬菜。
她知道,卻也裝作不知,回了家中還裝作一副驚喜的樣子,打了井水,洗淨沾著泥土的藥材,晾曬,炮製。
看起來一派和煦。
夜裏,趁著村戶都睡了,她會帶上一把鋤頭,來到趙家村另一頭的溪邊,順著溪水而上。
在半山腰一處溪水旁,溪水的附近,有許多枝葉細長,帶著紫斑的草葉。
她把那些草葉,一株一株挖出,妥善的裝好,又把地麵恢複原狀。
看到這裏,懷曦眉頭緊皺,她想不明白,
“怎麼?有什麼問題?”身旁那人問。
懷曦遙遙點了下那草,開口:“那是薰華草,凡人誤食,輕則神誌不清,重則癲狂。”
那人說:“你的意思是,趙家村是因為這種草,瘋的。”
“是,也不是,緣由肯定是薰華草,但這和我聽說的不一樣。”
懷曦兩人的話才說了一半,鱗片主人已經帶著那些薰華草,回了家中。又趁著夜色全部焚燒幹淨,就連灰燼都妥帖的處理。
記憶就這麼重複了許久,直到——
這一天,她還未起,就有村戶前來敲門,說是村中有人突發瘋病,求她去看。鱗片主人也沒推辭,跟著就去了。
仔細地檢查一番之後,又同村戶交代了些注意之事,便回家備藥。
挑揀了一些處理好的藥材,仔細熬煮了一個時辰,端著湯藥進了屋舍,她白淨的指尖挑破了手臂,擠了幾滴血進湯藥。
看到這一幕,懷曦略微思索了一下,雖然心裏有幾個推測,但沒有根據,便也沒說出口,依舊靜靜看著。
鱗片主人帶著湯藥出了門,一路步子輕快,卻沒撒出一滴。她把那碗湯藥,喂那發了瘋病的村戶喝下,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過了幾日,又有人來尋,依舊是發了瘋病。而鱗片主人,依舊每晚去處理那些薰華草。
如此反複了幾次,那些發了瘋病的村戶,她摻了自己血的,沒幾日就好了。沒摻的,日日湯藥下肚,症狀輕的都有所好轉,症狀重的,日日湯藥下肚也是那樣。
懷曦這才有所答案,鱗片主人救人,是分情況的。她摻了血的,是毒早已世代入了骨血,成了病的。
湯藥其實就是薰華草的解藥,隻是毒有深有淺。淺的,幾副湯藥下肚,自然好轉。深的,即便毒解了,也早已神智受損,看起來就如同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