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在黑暗裏對時間的感知,總是不那麼準確,懷曦覺得她應該哭了許久,但支撐著她的這個人,背部依舊挺拔,就連拍著她背的節奏,都沒有變過,又讓她覺得她或許隻哭了那麼一小會兒。

眼淚止住,因為足夠黑暗,也足夠安靜。懷曦放任自己,用額頭繼續抵著那人。

慢慢收斂著鱗片主人,那些通過殘留的記憶,傳遞給她的複雜情緒。不解,疑惑,不甘,擔憂,直至最後才是怨恨。

這些情緒一直梗在她胸口,無端的鈍痛一陣一陣的襲來。

等她把這些情緒都收斂好,那人聲音很輕很柔的對她說:“你若是願意,可以去金虹城等我,剩下的,我來。”

若不是太黑太暗,懷曦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能看見。

懷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思考了很久很久,才說:“不用。”

懷曦感覺到那人點了頭,握著她的手就往外走,他走在前麵半步,沒看她,隻是掌心托了一星火光,為她照亮了腳下的路。

如絲如縷的怨氣避開了他們,從井底洞穴往外擴散。

待他們從井底出來,才驚覺,趙家村,不太對勁。

之前飄蕩的怨氣絲絲縷縷,雖然數目龐大,但還算安靜。可此時的趙家村,被一種沉悶之感所籠罩,那些怨氣張牙舞爪的糾纏在一起。

村子中心,三個仙門弟子被七八個村戶圍在了一起,手裏的劍沒有出鞘,隻是抵擋著。

這些村戶披頭散發,手裏拿什麼的都有,嘴裏發出無意義氣音,手腳並用的朝仙門弟子撲去。

懷曦和“幫手”趕到的時候,小弟子正被一個村戶壓著,劍鞘抵著村戶的脖頸。

這些村戶一旦瘋病發作,力大無比。尋常人根本不是對手,而仙門弟子對他們則又束手束腳。

這些都是普通人,仙門弟子能毫不猶豫地斬妖誅邪,但是不能對普通人下手。

這就導致三人此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懷曦閃身過去,一掌劈暈了壓著小弟子的村戶,拉了他一把問:“打不過不會打暈嗎?”

“試過了,打了好幾次,沒打暈,又怕打出事...”小弟子支支吾吾的說完,懷曦不想說話。

幫手那邊也利落的敲暈了好幾個村戶,身形漂亮的懷曦都多看了幾眼。

等敲暈了這幾個村民之後,年紀大的弟子對懷曦說:“多虧姑娘幫忙。”

懷曦看了三人一眼問:“你們怎麼在這?”問完才發現不對,畢竟她當時給這三個仙門弟子,用的那個小法術,早失效了。

小弟子搶先開了口:“姑娘,我們睡醒找了你一天沒找到,這才往趙家村來,原來你是撇下我們先到了。”

懷曦閉口不言了,這話沒法接,總不能說她就是故意撇下他們的吧,隻能怪自己,沒能在他們到之前處理幹淨。

驟然間,一陣帶著濕冷氣息的風,從懷曦身側掠過。

仙門弟子們被那風一掠,身子一歪,卻迅速的穩了身形,抽劍出鞘,劍訣一捏,已然起勢。

數道瑩白劍影環繞在他們四周,劍尖直指懷曦身後。

同時,懷曦下意識地曲了手指,離開井底洞穴時,她曾撿了那幾枚破碎鱗片握著。

現在,她的掌心,空空如也。

忽然間,平地風再起,嗡鳴聲四起。

巨大的威壓從眾人身側狂掃而過,一股灼氣憑空而起。

那人一身黑衣立在懷曦身側,手中一杆暗紅長槍,槍尖指地,紅色的火焰紋樣,一路盤旋而下,在灼氣中隱隱透著流光,如同烈焰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