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要想有所建樹,一個相對寬鬆的小環境,可供智力的最大限度地發揮,至為重要。如果遇人不淑,百般掣肘,處處鉗製,左右不是人,那麼其功業的葬送,就是必然、早晚之事。
楊永泰狡智貽害
晚清王韜上書太平天國李秀成,細陳攻取上海之策,規劃詳善,後為清軍截獲,閱之無不發指,無不失色,蓋其為釜底抽薪之計,極具顛覆之力。清大吏知之,疏聞於朝,江南江北大為警備。
策略智術助於實際運用者,大矣哉。
為人可鄙,投靠北洋軍閥,接近孫中山,假借西南軍閥,勾結老桂係陸榮廷,為蔣介石出削藩之計;及北伐後軍隊編遣,軟禁李濟深,解決馮、閻,皆有楊永泰謀劃籌策的影子在晃動。楊永泰,智術家之老狐狸也。
中國工農紅軍迫撤出江西老區,走上二萬五千裏長征的艱難困苦之路,實在就跟楊永泰有極大關涉。
起初,蔣介石發動的三次“圍剿”均告失利,萬分苦惱中,楊永泰乃上萬言書,這可以說是中國曆代謀士上書中的一篇奇文。楊永泰雖非了不起的大知識分子,但其文開頭,卻也很像六朝以前的時髦文體演連珠“吾聞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先生對我知遇之恩,我當為先生革命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文中分析出紅軍與民眾結為一體的嚴重性,而出以辣計,“意即剿共實行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所謂七分政治,在吾,則加強對匪區民眾管理,加強對匪區民眾宣傳,澄清吏治,務使土豪惡霸橫行鄉裏者滅絕。對貧窮困苦無辜者,給予救濟,對匪區民眾日常生活給予指導和幫助。這樣,漸使匪區民眾脫離共產黨,不為共黨所左右。達此目的,即剿共不愁也。所謂三分軍事,在下大力於上述諸務中,然後派重兵嚴厲圍剿,務使除惡務盡,不留後患,投誠者,則予寬大,實行剿撫兼施”。
第五次對蘇區的“圍剿”中,政治空氣劇增,終於,迫使紅軍黯然西去。
太平軍起義後不久,據永安約八個月之後,廣西官軍在清廷嚴責之下,以數倍之敵,將洪楊包圍。太平軍無奈,乃往湘、鄂攻竄。在一種逃命兼拚命的思想支配下,一路上鑽隙突穴,飄忽若疾風暴雨,行動如流矢奔駒,其鋒銳不可當。
史學家唐德剛先生分析說:“正麵官軍如躲避不了,也隻死守城池和險要,或旁敲側擊,絕不正麵堵截。在這一公式之下,則流寇一起,便滾起雪球,如入無人之境。尾隨官軍也養寇自重……提督向榮的不斷升遷就是個好例子。”(《太平洋天國故事再檢討》)
紅軍長征,一路向西,實行戰略大轉移,經過許多省份,與粵、贛、湘、黔、滇、川、陝、甘各省軍閥相衝突。紅軍是革命播種機,當然比太平軍影響更大。而各省軍閥在本省所采取之戰略戰術,也是隻守不堵;各省軍閥之間,卻是以鄰為壑,又是隻追不堵,出省便算交代。
紅軍轉移後,蔣介石嚴令各省軍閥剿擊,紅軍到達四川會理時,蔣介石更是親自飛臨會理上空,給川軍劉元塘空投委任狀、嘉獎令,加委他為中將,使其更加賣力。
各省軍閥也自作聰明,結果搞出一套“大曆史”的聰明誤。
1933年春,蔣介石委任川軍二十九軍軍長田頌堯為川陝邊區剿匪督辦,主剿紅四方麵軍,在巴山南麓布開陣勢。此地本屬楊虎城陝軍防區,蔣以為紅軍會進甘肅天水,乃將楊部主力三十八軍調往天水,而將陝南防區交給胡宗南的第一軍。本來,夾擊巴山紅軍應由胡宗南承擔,但小腦發達的蔣氏卻舍近求遠,將三十八軍與第一軍調防,意在借刀殺人。楊虎城遂進退維穀,第三十八軍少校參謀武誌平向楊虎城的高級謀士杜斌丞獻計:“向楊總指揮進諫,與紅軍秘密聯絡,互不進犯。”(參見《解放軍報》1999年10月23日披露的細節及楊虎城手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