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滿(2 / 3)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嘛。”

“那你要結在我們後麵。”

“那不能讓我老婆連婚紗都穿不下哦,我們堅持不按我們潮汕的習俗來,一定要舉辦場時髦的婚禮。”

“多大了?”

“快兩個月了。”

“來得及。”

他們兄弟倆還有這麼多話談,無拘無束,想怎麼談就怎麼談,是不是簡家人說話都這樣呢,要是這樣就好了。想想鄰居郭老二和郭老三兄弟倆就總是打架,一年都要報幾次警,楊倩兒總是喜歡聯想到很多,要是能靜下來,不知道又要牽扯進來多少東西了。

深汕也不像是別人口中的那麼繁華,甚至還有點落寞,樓不是很高,也沒有多麼金碧輝煌,但是行馳在路上的奔馳、寶馬比出現在北京大街上的還要多。這個地方真讓人感到神秘。一路過來看到了很多棵木棉樹,花開得正紅豔。木棉花才是當之無愧的花之嬌子,獨自綻放不需要綠葉的陪襯,而且一定要趕在綠葉的前麵,更早的秉承春天的雨露。

“我未來的嫂嫂,我剛才隻顧跟哥哥說話對你無禮了,我們兄弟倆好久沒見麵了,要不是這個哥哥幫著父親忙活著生意上的事,我都沒有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簡樸一邊開車一邊說。

“年紀小就因該享受年紀小的待遇,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楊倩兒回答道。

“真的嗎?”簡易迫不及待的接下話,楊倩兒不經意間說錯了話這她才反應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簡易,轉過臉去看著窗外,不高興了。

簡樸在車前鏡裏偷偷的打量著楊倩兒,她長著蘿莉的臉,有著淡雅而又大方的氣質,這是男人非常喜歡的一種類型,哥哥真是有福氣。再偷偷的瞄一下簡易,他的整個神態裏都是幸福。

這裏的建築沒有什麼特色,唯一的亮點就是住戶的牆上都貼著名字,什麼清華樓,什麼鴻運樓,挺有意思的。車子開到市區了,看見了高樓聳立和新式建築的富麗堂皇。深汕也是個同外國開商埠很早的城市,這裏還保留著算是古老的歐式建築群,它們在太陽光下顯得落寞而且悲傷。

出了碣石大橋,看著茫茫無際的大海,感覺自己好像行走在空中。這裏的街道很寬,周圍的樹木花草也是一片欣欣向榮。簡家的別墅在離深汕城區有三十公裏的地方,幾十公裏來最顯眼的就是這一片樹木長得鬱鬱蔥蔥的地方,這就是簡易的家。麻雀跑到這裏來嘰嘰喳喳了,這些家夥比人還見異思遷,但是不得不讚歎這個地方很清幽,麻雀的歡快以及雜亂的叫聲都是天籟之音。

車子開到一處大鐵門處停了下來,簡樸按了兩聲喇叭,很快就有人來開門了。

看門的是個又高又瘦的老頭,跟在他身邊的是一條又肥又壯的大黃狗,老頭神情嚴肅而且凝重,不像是個下人,反而像一個勞苦功高的長輩。

進了大門後便是一個噴水池,道路兩旁種著很多果樹,一個個芒果掛在瘦小的枝頭上,現在還是青的,一個小枝條上掛著好幾個芒果,真的叫人擔心這麼瘦小的身軀如何讓能夠承受如此之重。兩旁還有很多木瓜樹,高的低的,粗壯的瘦弱的,參差不齊。越是長得高而挺拔的木瓜樹結的木瓜小而且瘦弱,越是長得低的木瓜樹長結的木瓜大而肥碩。還有其他樹木,來不及一一辨認。有錢人就是這麼現實,眼裏看到都是效益,所以隻種著有經濟價值的樹木沒有多少花草。原來麻雀是為了樹上的果子和蟲子而來,要是這樣,就可以對你們消除鄙見了。

簡樸把車子開進了車庫裏,車庫裏停著一輛黑色的寶馬五係的車子,車身還有泥漿,那是簡方君的車,證明他在家裏。還有一輛單車,鏈條上已經生鏽了。楊倩兒下車後對這裏的環境左顧右盼,她的步步都很小心,戀愛談過好幾段,但是去見男方父母還是頭一回,所以這是件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事。

用滿臉橫肉來形容一個女人實在很過分,但是就這樣來形容很貼切。前方有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站在一棟外觀宏偉的大樓前,她的肚子上呈現三級階梯狀,起伏很大,是縮小版的中國地勢走向,這叫做貴氣,有福氣的人才長得這樣。她就是簡易的母親,她正艱難的朝前走著,之所以艱難是因為兩條腿很粗,步子不能邁得很開。

“那就是我媽媽。”簡易順著楊倩兒的眼光對她說。

“難以想象。”楊倩兒脫口而出,簡易隻是挑了下眉毛,一半表示不予理會一半表示無奈。

越靠近越心慌,楊倩兒的腳步走得沒那麼從容了。“媽。”簡易高興的喊道。

“嗯。”陳喜妹笑著回答道,她圓滾滾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的眼睛一直打量著楊倩兒。

“伯母,您好。”楊倩兒上前去嬌羞的跟她打招。

“你來了,進屋去。”陳喜妹拉著楊倩兒的手歡喜的不得了,她的眼光一直就沒有從楊倩兒的身上離開過,她笑得忘記了閉上嘴巴,笑容使她看起來紅光滿麵更有福氣。哦,她臉上長得不是橫肉,橫肉是不會有這麼飽滿有光澤的。

陳喜妹的熱情讓楊倩兒有些受寵若驚,她非常難為情的讓陳喜妹喜愛著。簡樸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走進去,而是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不過這會多他一個少他一個也沒有什麼關係。

房子裏的裝飾古色古香的,所有家具都是紅木的,這就是有錢人的象征,看得出來的還會這麼認為,看不出來的還以為是普通的木製家具。大廳裏擺著一株長得很好的蘭草,他們家還有這雅興,真看不出來,這也是有錢人的象征。

“你爸剛起來不久,在裏麵吃飯。”陳喜妹把楊倩兒領到座位上把臉對著簡易說。又是茶,陳喜妹在燒開水了。陳喜妹的普通話說得很拗口,無法用普通話表白的語言她幹脆就說成是潮州話,這很讓楊倩兒費解。

簡易進去廚房找他爸,簡方君正在吃稀飯,下飯菜是一小碟鹹菜和一段涼了的帶魚。他**著上身,隻穿了一條平角的褲衩,他瘦,但是也非常的怕熱。衣服褲子就放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父親總喜歡這樣,在夏天的時候總是要等要出門才會穿上衣服褲子。

“爸,我帶了女朋友回來。”簡易走到他的跟前報到。

聽到簡易的話簡方居放下筷子看著他,很快他就站起來穿好衣服和褲子,他的碗裏還有半碗稀飯沒有吃完。

同樣是五十多歲,簡方君看起來就要比簡易的媽媽年輕十來歲,這應該跟生孩子有關,本來男女間就很不公平了,歲月對女人還要這樣無情。簡方君給楊倩兒的第一感覺就是他不是個很容易親近的人,因為他眉嚴眼厲。

陳喜妹和簡方君在一起很容易聯想到他們是姐弟戀,差距很大,很明顯、看出來相差十幾歲,則是不是,他們都是一個歲數的人。簡易和簡樸的身高以及身材的比例都來自於他們的父親,高,勻稱。

“你好,伯父。”楊倩兒站起來對簡方君說。

“嗯。”簡方君點點頭。他喜歡抽煙,坐下來就點了支煙抽,他隻看了楊倩兒一眼,不像陳喜妹一直看著楊倩兒。他沒有說話,一邊抽著煙一邊在想問題似的,不知道他這樣子是傲慢還是隨性,這樣讓楊倩兒感到不安。

“北京是個好地方,我十幾歲的時候也在北京呆過,一晃三四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簡方居眼睛看著煙圈,神情十分向往的說。

“跟三十年前比起來變化真可稱得上是翻天覆地,有機會你同伯母到北京來旅遊觀光,我給你們做向導。”聽到簡方居這樣說話後楊倩兒放鬆了,原來他並不是一個不容易親近的人。

“現在還真懷戀北京烤鴨和二鍋頭的味道。”簡方居微閉著眼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說。

“我們過來有帶。”楊倩兒說完就起來去打開行李箱。

簡方君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他那嚴眼厲眉變成了慈眉善目。“簡易陪我到工廠去一趟,順便給我講講北京那邊的情況。”簡方居一邊說一邊在煙灰缸裏擰煙頭。“把細池送的海參和小黃魚用來煮了,再去西美請楊大炮來做邊爐,我晚上回來吃。”他站起來對陳喜妹說。

簡易離去的時候向楊倩兒投來一個請予理解的眼神,楊倩兒也用理解的眼神回他。陳喜妹端出來一些點心,楊倩兒從來沒見過的點心。陳喜妹從點心盒子裏拿出一塊用一張薄薄的米餅包好後遞給楊倩兒,一口咬下去,脆脆的、甜甜的,還有一股黏黏的米香味。

“你沒吃過吧,就隻有我們潮汕才有,這叫做糖蔥。”簡樸進來看她細細品味的樣子就興致勃勃的對她說,他自己也包了一塊放在嘴裏,他一邊嚼著一邊上樓去。

等簡方君的車子開出大門後,那個瘦弱的看門的老頭就拿出工具在掃地上的塵土,車身上掉下來的,是一些小泥子。那隻大黃狗坐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有點多愁善感似的,眼角還留著淚,那不是淚,是眼屎。別的狗都好動,沒見過這麼內向的狗。

“把那個女孩的職業和家庭情況說來聽聽。”簡方君坐在後座說,簡易一邊開車一邊告訴父親想聽的,既要把車開好又要把話說好,真不是容易的事。

聽了簡易的稟告後簡方君先是沒說話,短暫的思考過後他才說:“各方麵條件都還不錯,配你是綽綽有餘,正因為太優秀了,所以才讓人擔心。找女朋友可以找漂亮的,娶老婆就沒必要,找個老婆能生孩子就行,這樣才能省去以後生活中會遇到的一大堆麻煩。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是我們的祖先用親身經曆告訴我們的。看來你的婚姻家庭觀還不夠成熟,你還有必要再想想。”

簡易隻好聽著,盡管父親說的話不好聽。他明白父親所說的意思,這也是大部分成熟男人的思想,能將家庭和玩樂平衡,能擁有都想擁有的。也許自己某一天也會這樣,這是某一天的事,現在他隻想享受真愛。

“爸,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樣,我已經深思熟慮過了。”父親說了那麼多話,簡易就回答了這一句。

“她可能會成就你輝煌的人生,也可能讓你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如果你非要這麼做,那我就隻好祝福你,但你別忘了,我們男人肩負的責任,一是家庭而是事業。”簡方君的這些話似乎有某種暗示,簡易現在還沒有聽出來。

別看簡母陳喜妹滿身都長著脂肪,這並不影響她的智商,可惜她全部的智商都用在了經營家庭上,要是用在其他方麵也會有所成就的。她先是向楊倩兒表現了自己極為親切和熱情的一麵,沒過多久就開門見山了。

“談戀愛是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我們不好說什麼,隻要你們願意就好。可是我要告訴你,當我們潮汕人家的媳婦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尤其是我們家。飯要自己煮,衣服要自己洗,孩子要自己帶,你們皇城腳底的女孩哪裏會做到這些。除此之外,依照我們的風俗,初一十五,逢年過節,女人要早早起來準備東西拜祖先,我們無論走到哪裏都不會忘記我們是潮汕人,也不會忘記潮汕的風俗。”簡母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楊倩兒認真的聽著,雖然她的話太過於直接,但是自己還是得回她以平靜的微笑。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家的傳統就是結了婚就不離婚,無論婚姻生活有多麼糟糕。女人要學會尋找生活的重心,家庭、子女、男人就是我們生活的重心,維持好一個家庭,既要你付出全部的熱情,也要很高的忍耐力。”剛才她說的一些東西讓楊倩兒都還沒有弄懂,現在說的更深奧。最開始都沒說什麼,現在卻講個不完,態度轉換的好快。她的這些話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這個女人好厲害,怕是以後真要在一起會很難相處的,楊倩兒心裏這樣想著。

還好,簡樸換了身衣服下樓來邀楊倩兒出去逛逛,其實坐在這裏聽他母親講話也好,每個人在每方麵都有獨特的見解,這樣她可以多了解一種人。

陳喜妹對楊倩兒還是十分喜歡的,一看那長相就覺得是有福氣的人,兩頰飽滿紅潤,下巴厚實,眉毛間距很開,眉眼間距也大,皮膚也白,身材也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是標準的美人兒。要不是生米煮成熟飯,陳喜妹是不讚同簡樸跟他現在的女朋友交往的,太瘦了,栓條繩子在她身上可以當風箏放。還有點林黛玉的感覺,稍微讓她不順心她就擺出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樣子。簡樸恩麼會喜歡這種類型的,又嬌滴又任性。簡樸跟她在山地車俱樂部認識的,鎮上那家最大的自行車行就是她們家的。慢慢交往了一段時間才知道兩家還是認識的,簡方君和李佳怡的父親還有過幾麵之緣,女孩叫李佳怡,李喬洋的侄女。

可能是靠近海邊了,風大,吹得頭發在風中飄,風中還能聞到魚蝦和沙石的味道,不想關閉車窗,被風吹拂的感覺很好。到了海邊,簡樸把他的老式傻瓜相機拿出來拍照,也給楊倩兒拍,簡樸對她有掠過一絲絲好感,僅僅很正常的好感而已。

“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總是往返於一係列複雜的人際關係和數據之間真是煩死了,要不是大哥回來了,我還得當父親的司機。”簡易抱怨說。

“那這個時候應該帶上你女朋友啊。”楊倩兒問。

“沒辦法,也要做事情,你不知道她家多現實,在她沒有嫁過來之前能利用的都會利用。唉,還沒怎麼享受談戀愛,馬上又要當爸爸,早知道就因該做好防備工作。”

“年紀輕輕的,哪裏需要那麼多感慨,命運怎麼安排就怎麼接受吧,就像我現在,走著走著就走到在這裏來了。”楊倩兒不願意讓簡樸表達他對婚姻的恐懼,所以把話給他堵回去了。她彎下腰去撿被海水衝過來的海星,把它身上的沙子吹掉後又扔回去海裏。這邊的太陽落得早,差不多才五點,天邊已經被染紅了一片。

“我高興的時候和煩悶的時候都喜歡到這裏來,看著海水凶猛的湧來又溫柔的退去,心情就平靜了。”簡樸張來雙臂擁抱著海風。

“在我看來你沒有煩悶的時候,又不用去擔心什麼,想得到什麼東西也是輕而易舉。要有也是近來才有的吧,長大了就是煩惱多,有沒有錢都是一樣。”楊倩兒坐到沙灘上來。

“自由比什麼都重要,責任是最大的阻礙。責任大於一切,在它麵前什麼都渺小了。”

楊倩兒就是這麼容易讓別人在她麵前講出心裏話,因為她表現的既不好奇又不會提出批評指導性的建議。靜靜的,靜靜的,他會把什麼都講出來。

迎麵走來兩個人,是簡易,旁邊還有個瘦弱材骨的女孩子,她的步調很輕盈,像是飄過來的。她跟簡易走在一起挺般配的,楊倩兒不知道自己心裏怎麼會這麼想,但是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對的。江南的女孩子靈動清秀,真是這樣子,特別是那個女孩子的眼睛,不知道裏麵裝著幾大江的水。她走到簡樸的身邊,她看著楊倩兒眼睛裏充滿幾許羨慕。

“佳怡,這是我哥的女朋友,叫楊倩兒。”簡樸向李佳怡介紹楊倩兒。

“幸會。”楊倩兒伸出手去和李佳怡握了握手。李佳怡長著一副讓人憐惜的模樣,她整個人幾乎都是隻有骨頭沒有肉。她的臉好像隻有一巴掌那麼大,或者再大一點,小眼睛,小嘴巴,就隻有耳朵大一點。

李佳怡和簡樸在用潮汕話說什麼,楊倩兒聽不清楚,但從他們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因該是跟自己有關,因為李佳怡時不時的都在打量著自己。楊倩兒不想知道他們再說自己什麼,也不想讓自己在這種尷尬的環境裏透不過氣來,於是她大步的走上前去,簡易追隨著她的腳步,把李佳怡和簡樸甩在了後麵。

“你看她鼻梁那麼高,一定是做的,還有那個下巴,尖的不自然。”李佳怡悄悄的對簡樸說。

“你就是羨慕加嫉妒。”簡樸沒怎麼理她,也朝前麵走去。他走了好幾米往回看李佳怡還站在那裏,她生氣了,簡樸在幾米開外都能聞見她生氣時的火藥味。簡樸在那裏站了一小會也不見李佳怡走上來就倒著回去,“我說你這人能不能不那麼小心眼,要是他們知道你我是因為這事鬧別扭的話人家會怎麼看你。”簡樸回到她跟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