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麒很委屈,因為村莊裏麵的閑言碎語,她開始很直接地避開哽叔的幫助。她覺得自己受委屈沒關係,關鍵是家裏人不能跟著受牽連。哽子叔似乎也意識到了司麒的冷淡,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不對。哽子叔是個老實人,他琢磨著可能是司麒在經濟上有問題需要幫忙。他於是到處打聽哪裏有可以讓小孩幹的掙錢活,因為他知道,司麒不會接受他的錢。
再說司麒母親看到司麒整天那麼忙碌的樣子,她真不知道生活什麼時候有個晴天。每天躺在床上的時候,她不再指望司麒父親會醒過來,就算醒過來可能也是一種更大的負擔。有的時候,看到孩子們那麼吃力地撐著這個家,看到各種赤腳醫生穿梭於自家狹小的房間裏,她甚至希望司麒父親幹脆就這樣撒手人家算了,這樣,孩子們也許不會有更多的擔心和負擔。然而,一看到醫生們說出的希望,她又覺得,有個人在也能多一份心理安慰,那麼想著,她又希望司麒父親能醒過來跟這個家庭壯壯膽子。所以,對於司麒母親而言,每一天她都是在一種矛盾的心理鬥爭中煎熬,每天從天亮望到天黑又從天黑望到天亮。司麒每天都會用開水煎熬蘆根跟母親清洗腿子,漸漸地,母親的左腿能夠感覺到一點溫熱。這使得司麒欣喜若狂。父親還是那麼躺著,司麒隻有憑借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幫父親翻身,對於司麒而言,她的每個動作都是那麼的吃力,可是她在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這樣,日子一轉眼又過去了幾個月。有一天,引麒回來了,他很高興地告訴司麒,說司麒的班主任通知她去期中考試。聽到這個消息,司麒異常興奮。
“快說,引麒,丁老師還說了些什麼啊?”
“跟你說了幾遍呢,叫你把文具等帶著去考試呢!其它沒有說什麼,都問了幾遍了!”司麒知道弟弟有些不耐煩了,她於是沒敢再問,但心裏麵樂滋滋的。
想到馬上可以見到那些同學,司麒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尤其是六葵和同宿舍的女孩子,還有自己的榜樣李輝。想起那些同學,司麒甚至在攪拌著豬食的時候都是麵帶微笑的。然而,一想到期中考試,她都有些害怕,她一向對自己沒有多大的信心,做任何事情的時候,她都有些懷疑自己能否真的行。即使自己每天晚上都是挑燈夜戰,但她覺得,自己的自學還是有些盲目。她一方麵羨慕那些在學校的同學,另一方麵,她不止一次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考!”這麼想著,晚上她還是複習得很認真。
引麒回來的那個周末,她沒再去幹莊嫁,因為引麒看到姐姐那麼興奮地期待著期中考試,他很自覺地安慰姐姐安心複習。
“姐,你這兩天要好好複習啊!我們班主任說了,期中考試年級前十名名單要貼到大街上呢!”“是嗎?我怕我不行。但我盡力吧!”
“姐,你別操心,地裏的活我這兩天幫襯點,爸媽由我照顧呢,你好好衝刺兩天吧!”引麒樂嗬嗬地說。
兩兄妹協商著,司麒感覺弟弟長大了,他不再是那個為了半邊花生米非要跟自己爭論不休的弟弟了,他是那樣地樂觀、自信。司麒有那麼一刹那,她覺得所有的勞累煙消雲散了,她感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哪怕以後自己不能讀書,弟弟也是全家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