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夜,鬼門大開。正是慕彥安生辰。二十年前,慕彥安母後被宮人設計下毒,於陰日夜裏早產一子,毒入骨血而亡。自此慕彥安年年此日寒毒發作,雖遍尋名醫,終不得解。
“生辰快樂。”顧雲箏做一桌家常菜,又執意在羊糕上插一蠟燭。“快許三個願,莫要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顧雲箏將慕彥安按在椅上,教他雙手交疊作祈願之勢。
“閉眼,睜著可也不靈的。”顧雲箏催促道。
慕彥安閉上雙眼。這二十年來,年年生辰皆提醒著寒毒發作,提醒著母後之死。隻有此刻,生辰隻為慶賀他的誕生。他睜開眼,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吹蠟燭吧。躲在簷上的那位下來吃飯了。”顧雲箏大聲喚道。
“聽影,下來吧。”想來顧雲箏早就察覺聽影存在。慕彥安笑著招呼聽影出來和顧雲箏、江神醫見禮。
“落梅公子的暗衛竟也長的如此俊俏。”顧雲箏打趣道。
“顧姑娘莫要開聽影玩笑了,那小子臉皮最薄。”慕彥安笑著說。
吃完晚飯,慕彥安與江神醫手談兩局,等著寒毒發作。顧雲箏在一旁吃著零嘴觀局。時不時胡亂點評上兩句。
“你可還好?若有不適早些與我說,別自己忍著。”顧雲箏輕聲囑咐穆彥安。
“我知道的。”穆彥安雖麵上仍笑著回雲箏,體內卻已泛起陣陣寒意。心儀之人麵前,總是這病秧子模樣,慕彥安在心中苦笑。
又堅持半刻,穆彥安隻覺深處寒潭,徹骨之冷。控製不住身子往下栽去。雲箏急急將他扶住,安置在榻上。侍從將早已煨熱的炭盆搬至屋內。此時正值盛夏,屋內之人無不覺得悶熱難耐,隻穆彥安捂在厚厚的被褥中仍佝僂成一團,冷汗如雨。顧雲箏將他半倚在懷中,一勺勺喂入湯藥。懷中之人簌簌,臉色白的如紙一般,無意識呢喃著好冷。
顧雲箏守著穆彥安到子時,穆彥安方覺得身上暖和一些。啞聲喚著雲箏:“我已無事,你早些回去休息。若有不適我讓聽影去找你。”
顧雲箏並不聽他,和衣在矮塌上躺下。“你最是能忍的,偏要忍到暈了也不肯出聲,叫我如何信你。我是醫者,你是病人。今日你隻需聽我的,閉眼睡覺!”
穆彥安無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隻聽矮塌上之人呼吸漸勻,才沉眼睡去。
次日,穆彥安深感此次寒毒發作不似往常總需緩上三五日。想必是江神醫的方子見效。心中亦覺得鬆泛。
“你覺得怎樣?”雲箏端來白粥小菜,置於桌上。
“比起往日發作,好上不少。”
“做了這麼久的病,總需時日才能漸好,急不來。”雲箏邊說邊招呼穆彥安坐下用些早飯。
“這些年我遍尋名醫,早就對此毒不抱希望。江神醫十年能解此毒,我已滿足。”慕彥安心情大好,笑著答道。
“一月之期已過,慕公子又不是得閑之人,準備何時動身?”
穆彥安一愣,“隻怕不日就要動身。”顧雲箏早已知曉答案亦是一愣:“以粥代酒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