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江神醫處點卯,顧雲箏一連幾日睡到日上三竿,午後便在日頭正盛的廊下隨意翻看幾本地方誌。
“回來恰巧遇上一名小廝來給你送拜帖,我就替你捎了來。是哪位大膽的公子,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
軍中那幫兔崽隻會幹翻牆勾當,從不興正兒八經拿拜帖來約人。”顧不歸打趣道。臉上盡是揶揄之色。
“拿來!不過他處的朋友。如何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你妹妹身上?”顧雲箏麵上一紅,嗔怪家兄。
“哦,那妹妹赴約,可別忘捎上我這個拖油瓶子。我倒要看看是哪處的小子了。”“哥哥!”顧雲箏急急推走拿他打趣的兄長。展開拜帖:
明日未初,鳳凰湖畔胡楊林,不至不歸。落款是一枚梅花方印。
顧雲箏將拜帖藏於枕畔,次日起了個大早。喚來侍女荼白將烏發細細洗過,在日光下晾著,抹上蘭膏。顧雲箏在北境多著胡服,此刻卻將廣袖窄腰的流仙裙件件擺出。“姑娘穿紅色最美。”若草從櫃中取出金絲繡的六合同春腰封,推搡顧雲箏快些回房換上。又從梳妝的匣子中取出碧玉珊瑚珍珠流蘇釵,替雲箏挽發。
“姑娘貌美,抹脂塗粉反倒落了俗套。我幫姑娘描了眉,再用金粉勾朵花鈿,保準慕公子挪不開眼。”若草打趣自家姑娘,手上卻不歇著。隻把雲箏打扮的嬌俏明豔,才把薄巾附於雲箏麵上。“喏,別叫路上的登徒子瞧了去才好。”
顧府馬車早已候在府外,不過半刻就到胡楊林,見穆彥安已等候多時。
“不是約的未初,你怎這樣的早?”顧雲箏問。
“我怕你來的早,總該是我等你的。”穆彥安從未見顧雲箏如此盛裝,一會兒覺得日光照在顧雲箏身上亮的耀眼,一會兒又覺得日頭曬的耳朵根發燙。
“我要走了,有一樣東西送你。”穆彥安從懷中掏出一方金印,無字,隻刻著一枝梅花。“你拿著這方印,鐿昌銀號的錢你可隨意取之。若有何事,就讓掌櫃聯係我。若寫了書信給我,也可到那處傳遞。”
“正好我也有一物贈你。”顧雲箏笑著從腰間取下一隻香囊,裝的是傾雲閣四顧院一枚小令。“憑你的眼線,必定知道南越境內傾雲閣幾處產業。傾雲閣雖不參與各國宮廷紛爭,你拿著這枚小令,也可保你有處容身之所。”
“對了,我還有一事問你。傾雲閣規,不醫治各國皇室中人。江神醫如何肯為你破例?”
“江神醫與我母後本是舊識,並不當我是南越皇子,隻當我是故人之子。”“不說這個,回到南越我便寫信給你,你要記得給我回信。”穆彥安看著顧雲箏,滿眼熱切,無半分平日穩重矜持,倒像個毛頭小子。
“不用了。他國王子與護國將軍之女私通書信,一旦暴露,隻怕九族的腦袋都保不住了。”顧雲箏笑著,目光卻有幾分不舍。
“四顧院總會有你的消息,隻願那時你已得償所願。”顧雲箏取出兩瓶梨花釀,遞給穆彥安一瓶,又將手中那瓶一飲而盡。
“隻怕我今生所願注定難圓。”穆彥安飲盡壺中之酒在心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