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新詩人,最後退回來寫詩詞,與其說是表明詩詞較新詩為優越,不如說是因為新詩較詩詞為難弄。
新詩發煌之初,廢名(馮文炳)有一個意見,未必所有人都能同意,卻是不應忽略的,因為他試圖說明新詩與詩詞在本質上的不同--“舊詩(即詩詞)的內容是散文的,其詩的價值正因為它是散文的。新詩的內容則要是詩的,若同舊詩一樣是散文的內容,徒徒用白話來寫,名之曰新詩,反不成其為詩。”廢名.新詩十二講[M].遼寧教育出版社,2006.(P7)此論令人耳目一新,可惜的是,什麼是詩的內容,什麼是散文的內容,他卻講得有些含混。
為什麼會含混呢?我認為是由於“內容”一語不準確,--應該提出一個概念“詩思”來代替它。所謂詩思,就是詩歌的思維。由於任何思維都是語言的思維,新詩與詩詞之詩思的不同,首先表現在思維語言的不同。
新詩的思維語言是白話(現代漢語),詩詞的思維語言是文言(古代漢語廣義古代漢語有兩個係統,一個是以先秦口語為基礎而形成的上古漢語書麵語言以及後來曆代作家仿古的作品中的語言,也就是通常所謂的文言;一個是唐宋以來以北方話為基礎而形成的古白話。狹義的古代漢語指前者而言。參王力《古代漢語》(緒論),中華書局1981年。)。文言基本上是書麵語言,它是典雅的、自足的、不斷被重複(語有出處)的。白話基本上是生活語言,它是活潑的、開放的、日新月異的。在語彙上,白話比文言更豐富;在表達上,白話比文言更具張力。
時間開始了(胡風《時間開始了》)
讓所有的日子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