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安有些動氣,剛剛還說的好好的,一句話不對就翻臉,抬手抵上了鍾懷羽的下巴,掌心逐漸加力,將鍾懷羽的下巴和脖子掰成了一條直線。

任憑夏長安如何使力,鍾懷羽既不鬆手也不反抗,夏長安絲毫不懷疑,自己再用力,可以直接將鍾懷羽的脖頸朝後折斷。

這人有病吧。

夏長安手下一鬆,鍾懷羽也鬆了力道,虛虛的攬著她。

掩麵咳了幾聲,夏長安才緩過勁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臉上的紅暈未退,鍾懷羽死死的盯著她,像是漠北草原上餓了整整一個冬季的狼,看向趕著羊群的牧人的眼神。

小心提防著牧人身後虎視眈眈的牧羊犬,又毫不遮掩的惦記著他身後的羊。

既害怕,又貪婪。

“你到底想幹什麼。”夏長安的耐心消耗殆盡,瞬間生出伸手摸鞭子的念頭來,突然想起自己既沒有鞭子,又揮不出去了,對鍾懷羽的怨恨升至頂峰。

鍾懷羽剛要開口,夏長安嗆聲道:“怎麼你是希望我不怪你將我打入冷宮,不怪你將我家人流放,不怪你害的我家破人亡,為你連父母兄弟都絲毫不顧,救世忠臣都能濫殺的冷血拍手叫好嗎?。”

這句話嗆的鍾懷羽的臉色逐漸變成一種近乎死寂的灰白。

“你說的父母兄弟是後悔生下我的鍾允熹,還是想要掐死我的齊美人,或是說,非要跟我你死我活的鍾懷楚?他們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鍾懷羽抖動著唇瓣,夏長安的話像是刀子,在他心上來回推拉,生生割開皮肉,鮮血淋漓。

“將軍府,嗬,他們既然選擇了朕,就該效忠於朕,君讓臣死,有什麼怨言?”

絕望的氣息彌漫在鍾懷羽的周身,好不容易構造的和諧的假象再次崩塌。

他知道,他該說這些都是苦衷,都是身不由己,再說些都是為了你之類的,掏心掏肺的好話。

這時候的他就像一個玩華容道的幼童,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幹脆氣急敗壞的一把掀了棋盤。在夏長安麵前,他磨礪了二十年的圓滑和詭計,絲毫派不上用場。

要不是鍾懷羽緊張的盯著夏長安的反應,恐懼與絕望滿的都要溢出眼眶,夏長安還真以為他能不顧一切,所向披靡。

這是拿她當活靶子,專撿最傷人的話往她身上捅刀子。

捅完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再沒有和解的可能。

夏長安突然就想起在太和殿那天鍾懷羽的眼神,寨柳喬布置完猛火油喚自己離開,鍾懷羽再也維持不住自己高高在上的尊嚴,麻木中帶著解脫。

他早就知道,自己下了殺死他的決心,偏偏揣著那點渺茫到可憐的希冀,固執的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他明明可以提前離開,偏偏等龐衝身死,太和殿火起,才狼狽逃竄,硬要拿性命去賭自己會不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