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垂眸看著底下的眾位官員,把他們的神色反應都看在了眼裏。
他看向任誌業,神色平靜,讓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心裏在想著什麼。
“愛卿可是想清楚了?”
任誌業點頭,沉聲道:“回皇上,臣已經想清楚了,望皇上成全。”
趙燁輕輕點了幾下扶手,緩緩開口。
“愛卿身為兩朝元老,為我靖朝立下了汗馬功勞,今日自請致仕,朕於公於私,都會同意愛卿的請求。”
任誌業聽著,連忙跪下謝恩。
“多謝皇上成全!”
趙燁讓任誌業起來,待任誌業起來之後,他又道:“愛卿突然提及致仕,想必是心中早有人選。”
任誌業順著皇上的話,拱手道:“皇上聖明,臣確實有人舉薦。”
“哦?”
趙燁輕笑起來,神采飛揚,“誰還能入我們任尚書的眼呢?”
任誌業身子一頓,緩了緩,才道:“回皇上,那人便是戶部左侍郎,陸楊。”
“陸愛卿?”
趙燁往陸楊那看去,“既然如此,陸愛卿便出來吧。”
皇上想演戲,底下臣子隻得陪著演。
不管皇上演技有多爛,眾人也不能表現出來。
陸楊微微低著頭,從隊列中走出來,隨後在任誌業身旁站定。
趙燁看著,笑道:“任尚書自請致仕,舉薦你為戶部尚書,陸卿可有什麼要說的?”
陸楊看向任誌業。
任誌業也轉頭看著他,嘴角含笑,眼神溫和複雜。
裏麵似乎包含了很多東西。
陸楊沒看得太清楚,隻從裏麵看出了鼓勵。
“陸侍郎,皇上問你話呢。”
耳邊響起任尚書輕微的提醒聲,陸楊回過神,小聲道了句謝,便看向趙燁。
“皇上,臣有些惶恐。”
“惶恐?”趙燁笑了笑,“愛卿惶恐什麼?”
陸楊低頭拱手,“臣惶恐處理不好戶部的事,讓皇上失望,讓任尚書錯信。”
任誌業搖頭,“陸侍郎謙虛了。”
他掃了眼周圍神色各異的官員,沉聲道:“你的能力,朝廷上下皆是有目共睹。”
任誌業開始細數。
“火器,玻璃,望遠鏡,航海地圖......”
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一連串的事情,出海一事根本不會這樣順利。
沒有火器,沒有望遠鏡,沒有海航地圖,這次出海的眾人,估計半路就得出事了。
任誌業相信,但凡有點腦子的官員,都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陸楊固然年輕,但他立下的功勞,是在場的官員所不能比的。
甚至是他,都比不過。
趙燁沒說話,看著陸楊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
他身為帝王,更是比底下臣子知道陸楊對於靖朝的重要性。
可以說,陸楊用實力和智慧,一步一步地在他這裏站穩了腳跟。
他是寵信這人,但他並不愚蠢。
這人或許有些懶散,愛好討假還假,但能力是沒得說的。
比起那些表麵兢兢業業的官員,他更是喜歡這人。
這人隨性,灑脫,甚至比他還要看得透徹。
任誌業說了很多,把陸楊這些年的事跡都說了出來。
他不隻是說,還做了分析。
若是沒有火器,邊關那邊現在不會這麼平靜,百姓們的生活也不會這麼安定。
不少官員聽著聽著,麵上慢慢流露出了慚愧。
任誌業都看在眼裏。
他看了眼旁邊似乎有些驚訝的陸楊,隨即看向趙燁,拱手道:“皇上,陸侍郎是年輕,但他行事穩重,這尚書之位,他坐得!”
趙燁麵色嚴肅,已然沒有先前的笑意。
但眾人並沒有覺得他這是在生氣。
反而能感覺到他的認真以及鄭重。
“任尚書說的,可有人附議?”
皇上的話,猶如雷鳴,重重地在眾人耳中轟響。
場上氣氛一凝,眾人的呼吸仿佛都放輕了不少。
有人悄悄左右掃視,想打探一下別人的想法。
還有人猶豫再三,沒有做好決定。
附議還是反對。
這不僅是看陸楊的能力,還得看派係。
看前麵領頭人的意見。
白臨是最先站出來的。
雖然他心中覺得陸楊可以再曆練曆練,但到了這會,他不支持就說不過去了。
在哪曆練都是曆練,侍郎之位能曆練,尚書之位也能曆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