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爺今天胃口特別好!”
“我也不知道是什幺原因?”
卡迪吃過晚飯,看見阿寶捧著托盤由樓上下來。
他連忙走過去問:“四少奶又不吃東西?”
“一整天不單隻沒有吃過東西,連水也沒有喝,她好象受了驚駭,又好象受了委屈,唉,總之就是哭。”
“我去看看她。”
“四少爺,你一定要勸四少奶吃東西。”阿寶望住卡迪走上樓梯,她為貝兒擔憂。因為貝兒的表現實在不尋常。
卡迪按鈴,門開了,卡迪進去,貝兒看見他,死命拉住被,雙手在發抖:“出去,你出去!”
“你哪兒不舒服?”卡迪按一下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貝兒拍開他的手:“別碰我,走!我不要再見你!”
“你為什幺這樣恨我?”卡迪坐在床的另一邊:“說明白,我不會來騷擾你,告訴我,發生了什幺事!”
“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你別在我麵前演戲,我恨你。”貝兒一咬唇,突然說:“我要和你離婚!”
卡迪的臉色由紅轉白:“我們高家向來不離婚的。朱貝兒,我勸你萬事要適可而止,我對你已經夠忍耐了!”
“我對你也忍夠了!你在外麵怎樣胡搞我可以忍受,但是你不能不把我當人。”貝兒身心受創,回憶昨晚的事,她禁不住又流下淚來。
“我是不會離婚的,澄莊不是你可以進來玩玩,膩了就走的地方,不過,你在外麵也不要太過分了,否則,我會把你們全殺了!”
“我們?你在胡說什幺?”
“自己做事自己知!”這一次,用不著貝兒趕他,他自己已經走了出去。
貝兒想了一晚,始終不明白卡迪的話。不過從卡迪昨晚的態度失常(卡迪一向對貝兒溫柔體貼、愛護有加,但是,昨晚他好象瘋了)她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
從那天開始,貝兒沒有出房門半步,連高正安夫婦去瑞士旅行,她也沒有送機。卡迪也沒有進她的睡房,兩個人,實際上已經分開了。
卡迪很久沒有去找伊麗莎白,這天,伊麗莎白的電話又來,他因為寂寞,所以終於答應去看伊麗莎白。
“嘿!兩夫婦恩恩愛愛,就不理我了。”伊麗莎白努起了嘴。
“恩恩愛愛?”
“那天晚上,你不是嚷著要回家和太太**嗎?過了一年多的孤家寡人生活,現在開心啦!”
“那天的事到底是怎樣的,伊麗莎白,請你告訴我。”
伊麗莎白說了一個大概。
“那天我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了怎能開車?不過酒倒是喝了不少,而且樣子很凶,想吃人似的,嚇死人。”
“難道我真的幹了過分的事?”卡迪靠在椅背上想:第二天,貝兒的麵色很蒼白,頭發散亂,滿臉淚痕,還有地上的破睡衣,貝兒在床上躺了一天不能起來,難道,難道他真的瘋了?
貝兒說他不把她當人,貝兒恨他,甚至要離婚,難道……
“卡迪,你為什幺不說話?”
“我擔心那天晚上回家強殲了太太。”卡迪越想越可怕。
“哪兒有丈夫強殲太太?”
“話不是這樣說,如果我態度太粗暴,又未得貝兒同意,或者恃醉行凶……”
“那就不稀奇,那晚你離開我家已經很凶,而且又瘋瘋癲癲!”
“啊,天!”卡迪打一下自己的頭。
“卡迪,別煩,喝杯酒吧!”
“不!酒已經夠累事了。”卡迪用力搖頭:“這件事一天不解決,我也不會再喝酒。”
“我們去跳舞,瘋一下。”
“我沒有心情,改天吧!”
“哼-…”
卡迪正在開會,阿寶突來電話,她緊張地嚷:“四少爺,四少奶嘔吐得很厲害,臉色都變了!”
“是不是感冒?馬上請醫生,阿寶,我要開會,不要再打電話來。”
“四少奶常常嘔吐!昨天進浴室差點暈倒,她的樣子,好象以前懷孕的時候,一天要嘔上好幾次。”
“懷孕?”卡迪出奇的喜悅:“馬上請周醫生。”
“醫生我已經請了,但是奶奶不在,我好怕,四少爺,你回來看看四少奶吧!”阿寶求著。
“好吧!我交代一下,馬上回來。”卡迪掛上電話,對卡達說:“三哥,改期開會好不好?我要馬上回家。”
“好!改明天十點。”卡達走到卡迪身邊:“我陪你回去!”“謝謝你,三哥。”
卡達一麵開車一麵說:“我不明白你聽見四嫂懷孕會那幺高興。”
“我們一直希望有孩子。”
“你們一直分房,哪來的孩子?”
“三哥,有一天我喝醉酒。”卡迪難為情地轉過臉:“我們曾經同床一次。”
“同床一次就有孩子,那幺巧?你相信嗎?而且她已經提出和你離婚,如果她知道懷了你的孩子她還不偷偷跑去墮胎?除非那孩子不是你的!”
“那,是誰的?”
“當然是她的舊情人,你想想,幾個月前,周醫生已經告訴她,可以過正常性生活,但是,她一直瞞住沒有告訴你,而且沒有停止分房。如果她不是有壞居心,何必這樣做?”
“你是說,她和盧占美,石浩泉他們……不可能吧!貝兒不是這種女人。”
“你們夫妻不和,已經是很久的事,由冷戰到互不理睬,可能四嫂心靈空虛,受不住石浩泉的甜言蜜語,不是人人有控製能力的。”
“該死的石浩泉!”卡迪打一下拳頭:“還有那盧占美,我要找他們算賬。”
“盧占美不用找了,三個月前他去了菲律賓,在那兒開分公司,相信這個孩子與他無關。”
“我應該怎樣做?”
“一場好夫妻,好聚好散,你也不要為難他們,答應和她離婚吧,你沒有理由替姓石的養孩子,人家會笑你傻瓜。”
“唉!三哥,我們回去公司開會。”
“快到家了!跟周醫生打個招呼吧!家醜不外傳,離婚事小,戴綠帽事大,你總得為高家討個麵子。”
到澄莊,剛下車,就看見餘瑪莉送周醫生出來:“恭喜!恭喜!這次擔保母子平安!”
“我送周醫生!”卡迪熱誠地說。
“我已經吩咐阿祥送周醫生回去。”餘瑪莉說:“你還是去陪四少奶吧。”
“對!”周醫生點一下頭:“貝兒身體不錯,就是情緒不好,她比前兩次嘔吐得更厲害,卡迪,快去安慰她!”
阿祥把卡迪的勞斯萊斯駛來,卡迪為周醫生開了車門,一直目送汽車離去。
“三哥,我們回公司開會。”
“四少爺,”餘瑪莉驚詫地說:“你回來了,也不去看看四少奶,她嘔吐得好厲害,吃什幺吐什幺,醫生說她不快樂,如果繼續下去,打了針,吃了藥也沒有用。卡達,你勸勸四少爺。”
“小迪,你就去看看四嫂吧。”
卡迪搖一下頭,對卡達說:“你不開車送我回去,我的跑車又在公司,我隻好用爸爸的。”
“你看我這個弟弟。”卡達對著妻子,無可奈何地歎氣:“鋼一般硬!”
餘瑪莉用惶惑的眼光看著卡迪,卡迪剛上車,阿寶追出去:“四少爺,你回來了,還不去看四少奶?”
“我要開會,你好好照顧她!”
“四少奶一直盼望你回來。”
卡迪關上車門,汽車開走了。
“四少爺!”阿寶追上去,邊追邊哭:“四少爺,你不能走。”
“三哥,我是否太過分?”卡迪回過頭去,阿寶的影子越來越校
“阿寶?”
“她說貝兒一直盼望我回去!”
“別忘了她是四嫂的人,要演戲,四嫂是主角,她就是大配角。”
“你認為阿寶撒謊騙人?”
“對夫人盡忠,也不能算犯錯!”卡達看了他一眼:“還是回家慰嬌妻吧!省得回公司又後悔,你既然愛四嫂,就得愛她所有的,包括石浩泉的孩子。”
“可惡,”卡迪咬住拳頭:“我永遠不能饒恕他們。”
“誰?”
“貝兒和石浩泉!”
“為什幺不離婚?省得大家痛苦。”
“我會考慮,”卡迪猛點著頭:“我一定會考慮。”
卡迪三天沒去看貝兒。
這天,他一回家,阿寶就在別墅的台階截住卡迪。
“四少爺,求你去看看四少奶。”
“她沒事吧!周醫生沒有來看她嗎?有事應該找醫生!”
“周醫生說過,如果四少奶心情不好,打針吃藥也沒有用。四少奶根本不讓我通知周醫生,四少爺,你知道嗎?四少奶不肯吃東西,她吐出來的全是水,她晚上睡不著,晚上吃了安眠藥就做噩夢,她在夢中一直叫你的名字,醒來枕頭都濕了,隻不過三天,她臉上好象沒有肉,頭發都幹枯了,四少爺,我好擔心。”阿寶用手帕掩住臉:“四少奶變得……好怕人,求你做做好事,去看看她!”
卡迪幾乎被阿寶感動,馬上跑上五樓去看貝兒。但是,當他一想到卡達的話,想到石浩泉,他的心,馬上冷下來:“阿寶,別哭,我會和她談談!”
“談談?”
“唔!談談她就會開心。”
“什幺時候談?”
“馬上。”
“四少爺,真的?太好了!”阿寶抹著眼淚:“我去廚房煮燕窩粥,相信四少奶今晚一定肯吃東西。”
卡迪一麵上樓梯一麵想,他並沒有進貝兒的房間,卻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靠在床上,歎了一口氣,一會,才撥了電話。
差不多三分鍾,一個疲弱的聲嗓:“哪一位?”
“卡迪!”
“啊!卡迪,”聲音透著喜悅:“為什幺不來看看我,我們的……”
“我經過考慮,決定和你離婚。”
“離婚?”她的嗓門暗啞了:“我有了孩子,你和我離婚?”
“就是因為你有了孩子,我成全你,所以才答應和你離婚。”卡迪忽然感到腦袋刺痛:“你向我提出離婚的時候,我感到奇怪,那晚我酒後糊塗冒犯了你,但是我們畢竟是夫婦,你沒有理由那幺恨我,竟然要和我離婚,現在,我總算弄明白了。”
“明白什幺?”
“你和石浩泉正在熱戀,那天晚上,你認為我汙辱了你,你就覺得對不起石浩泉,所以要和我離婚。”
“石浩泉,為什幺要提他?”貝兒聲音顫著:“他和我們有什幺關係?”
“沒關係?我親眼看見你們吃飯,喝茶,那一次我去新加坡,不是上午,是晚上,你和石浩泉的一切我全看見。”
“我和他一共見過兩次麵,他……”
“見過多少次沒有關係,結了婚的女人一樣有權交男朋友,我不是那幺沒器量,但是,你們現在有了孩子……”
“什幺?”她叫著。
“你和石浩泉有了孩子,孩子是姓石的,不是姓高的……”
“你……好狠心……好狠……”電話啪的一聲,但是仍然沒有掛斷線。
“喂!你說話呀!”卡迪叫了幾聲,沒有回音,他越想越不對勁,他連忙走到貝兒的房間,急急敲門:“開門!”
一點聲音也沒有,卡迪旋轉著兩隻門把,門沒上鎖,他推開門,走進去,看見貝兒躺在圓床上。
卡迪走過去,床上的貝兒,披頭散發,麵色蒼白,嘴角有一串鮮血。
“貝兒!”卡迪搖著她,貝兒已經暈了過去,電話就跌在她手邊。
卡迪連忙打電話找周醫生,周醫生已離診所,還沒有回家,卡迪留下口訊,請她家的人馬上找周醫生。
卡迪按了鈴叫人,他把貝兒抱進懷裏,用手帕替她抹去口角的血。
她渾身涼涼的,他用力擁緊她,要把體內的熱力傳給她。
卡迪忘了貝兒懷著石浩泉的孩子,他隻要看見貝兒那枯槁慘淡的樣子便難過。
祥嫂和阿寶進來,卡迪立刻說:“祥嫂,四少奶暈倒了!”
祥嫂馬上去拿藥油,阿寶站在床邊哭,卡迪說:“阿寶你倒杯熱茶來,漱口用的,四少奶口內有鮮血。”
“鮮血?她不是掉了牙齒吧?”
“別問了,快去拿熱茶。”
藥油是專為貝兒頭暈而設的,周醫生雖然是西醫,但並不反對貝兒用這種藥油,這種星洲藥油對貝兒特別有效,卡迪每次去星洲都帶一盒回來。
祥嫂替貝兒擦過藥油,貝兒噓口氣慢慢醒過來,她一看見卡迪,便嗆咳著叫:“趕他走……趕他走!”
“你別叫,省著氣,我馬上出去。”卡迪怕她再激動暈倒,連忙輕輕放下她,臨出門前還吩咐阿寶:“別忘了替四少奶漱口!”
卡迪坐在近梯口的椅子上,心亂如麻,貝兒為什幺罵他狠心?為什幺聽見孩子是石浩泉的,她就氣得吐血暈倒?
最初,她接到他的電話時,她很高興,而且問他為什幺不去看她?顯然,她是盼望見他,阿寶沒有演戲,是真的,貝兒盼望見他,她憔悴得令人怕。
假如孩子真是他的,貝兒這樣受苦,他會心痛的。
他正在想得入神,突然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去一看,原來周醫生來了。
他連忙迎上去:“周醫生!”
“貝兒發生了什幺事?”
“我……”卡迪垂下頭,弄著樓梯的扶手:“我跟她……我說一些語氣很重的話,她一氣,就吐血暈倒。”
“她有了孩子,你為什幺不體貼她,還要令她受氣。”周醫生不客氣地責備卡迪。
“是我不好,周醫生,你趕快去看看貝兒,求你!”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
卡迪麵一紅,苦笑:“她把我趕了出來!”
“活該!”周醫生笑駕著,進貝兒的臥室去了。
阿寶跟著出來,她交給卡迪兩封信:“四少奶請你小心地看!”
“亞寶!”
“我要伺候四少奶。”阿寶不理他。
卡迪無可奈何地坐下來,手中的兩封信都是明信片,英國來的,收信人是朱貝兒。
第一封信是這樣寫的——
貝兒:我來英國剛好一個星期,今天空閑些,馬上寫信給你。
我很高興離港前能見你一麵,更謝謝你抽出兩天時間替我購買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