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長一邊從裏麵取材料,一邊跟老人說:“您不會想領養他吧?王老啊,這個邱嶽待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我接管這裏的工作後不久就注意到了他。發現他獨來獨往不與人交流後我就查看了他的檔案。”
“邱嶽在93年也就是他兩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這裏,他的父親在一起車禍中去世了。他父親還有一大堆債務,母親是在車禍發生前幾個月和他父親離的婚,之後就下落不明。爺爺奶奶也很早去世了,親戚們誰都沒人願意照顧這孩子,就被送到這裏啊。”
院長說著將一份文件遞給老人:“王老啊,我想有些情況您必須了解一下。邱嶽這孩子性格有些孤僻,不愛和人交流,您最好再考慮一下其他孩子。這是他父親出事後,一位親屬交給我們的”
老人接過文件,這是一份診斷報告。老人大概看了一下,報告的內容是剛出生的邱嶽患了先天性假兩性畸形,他的外部生理特征呈男性,但他體內隱藏著一套完整的女**官。染色體為46xx,,報告最後給出了通過手術矯正為女性的建議。老人看著這份報告陷入了沉默之中。報告的出具單位是省人民醫院,那麼報告的真實性就不用懷疑了。
院長接著說道:“據我們了解,這種病例在國內也發生了一些,但總體來說比較罕見。除了手術矯正外,還需後續的心理輔助治療。所以,王老您好好考慮考慮。”
老人看了看報告,抬頭問院長:“周院長,邱嶽知道自己得了這個病嗎?”
“不知道,我們考慮到孩子還小,性格又很內向,一直沒告訴他。老實說啊,這些年,也有幾對夫妻想收養這孩子,可看到報告後都沒有再提過收養的事。這孩子命挺苦的,看他自己的意思也是不願意被人收養的。”院長不無感歎的說著。
老人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老人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小小的孤單的身影。不一會兒,老人把邱嶽的檔案歸還給院長,堅定的說:“周院長,麻煩你把邱嶽這孩子叫來,我想和他談談。”
院長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看到老人堅定的眼神,隻好出門去安排人把邱嶽喊到辦公室來。
不一會兒,邱嶽就進了辦公室。老人看著邱嶽清秀的臉龐,和揪著衣角的小手,鼻子不由一酸。對邱嶽招了招手:“孩子,到爺爺這來,別害怕。”
邱嶽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院長,最終還是站在了原地。院長麵帶笑容的對邱嶽說:“快去啊,你王爺爺人可好了。”
邱嶽一句話也不說,看了看老人,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老人看了看邱嶽,轉頭對院長說:“周院長,請你出去一下,我想和邱嶽單獨談談。”
院長無奈的看了一眼邱嶽,點頭出去了。
院長出去後,房間裏陷入了一片寂靜。老人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孩子,邱嶽的小手不斷地揪著衣角,顯然被老人注視的感覺並不好受。過了一會,仿佛是為了回敬老人的目光,邱嶽突然抬起頭來,迎麵對上老人的目光,眼神中含著一絲怒氣。看到邱嶽這個樣子,老人笑了起來。
看著在自己麵前笑的很暢快的老人,邱嶽有些鬱悶。已進屋就被這個老頭也一直盯著看,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甘心的一直這樣的邱嶽打算回敬這個“沒有禮貌”的老頭,可是這個老頭現在卻在這裏很開心的笑,這讓邱嶽搞不清楚狀況了。
“不錯,有幾分脾氣,和王敦小時候一個樣,骨子裏透著不服輸的勁。”老人停下笑,把邱嶽拉到自己身邊坐下。雖然很不情願,邱嶽發現這個滿是白發的老人動作很快呢,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了過來。
“老老實實坐這,聽我給你講啊。”老人顯得興致很高,“你王敦叔叔小的時候就很調皮的,沒少挨我揍。長大後就懂事多了,可惜……”
老人自顧自的說了很多,有些邱嶽聽懂了,有些話卻很含糊,讓他很是納悶。他對眼前的老人有了一些同情,兒子女兒常年不在身邊,最疼愛的小兒子還在當兵時出了意外,妻子也在幾年前去世了。想到自己的孤獨,不知道什麼時候,邱嶽心裏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剛開始的抵觸情緒也就少了很多。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的老人總算停了下來,說出心裏話,好像舒服了很多的老人看了看身邊邱嶽,認真的說:“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也知道,我歲數大了,活不了多久了。爺爺很想你能跟我回家去,閑的時候呢,咱爺孫兩好好說說話。你願意陪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嗎?”
邱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不知道怎麼的,看著老人慈祥的麵孔,這個“不”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淚水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老人馬上把他擁入懷中,拍著他的小腦袋,激動的說著:“孩子,以後爺爺就是你的親人,爺爺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這些年可苦了你了。”
這一刻,老人也落淚了。
就這樣,13歲那年,邱嶽有了個新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