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終於挪到了玉梳麵前,如嬰趕在他開口前說道:“那雙和花我摘一朵就謝一朵,”看到男人因她之言眉頭皺起,如嬰不免心慌,說話也結結巴巴,“該、怎麼辦啊?”
見過她氣急敗壞的形態,也見過她得意忘形的模樣,交鋒數回,衛識卿還是最喜歡看她敢怒不敢言的可憐樣,哪怕之前被這蠢東西氣到,對上她眼下這般怯怯的模樣,那點本就所剩無幾的怒氣徹底消失。
嗓音依舊低沉卻是溫和許多,“雙和,成雙成對,須同時將相鄰的兩隻連根拔起才能成活。而因它本就弱不禁風,摘取時動作還要極為輕緩。”
竟有這樣的講究?
如嬰很想質問他為何之前不說。但想到一問就會暴露自己並無多少才,便立時住了口。
她是發現了,就玉梳這張嘴,不開口則已,一開口能讓人當場就作古。
想到小老頭說的看天意,幾次無功而返的如嬰深覺自己飽受了老天的惡意,一時心生退意,“這花嬌弱又矜貴,就算我今日能摘了去,可照我這笨手笨腳的,難保栽種之時不會再誤傷幾朵,為免造孽,不如我們找其他有仙緣的白花替代?”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雲淡風輕道:“既是笨手笨腳,不如斷手斷腳,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留著也是無用。”
如嬰:“……”
沒地位的精靈往往容易被欺負。
而沒地位也沒本事的,便是受了欺負也得忍著氣。
就比如此時的發精,即使她快把後槽牙咬斷,依然努力憋著不叫滿腔鬱氣泄出半點去。
甚至於,為不讓男人看出端倪,她笑得還挺歡。
怎麼說呢,她不僅地位本事都沒有,骨氣她也不大有。
畢竟,手與腳她都想有。
於是,小姑娘又試圖博取同情,“洞中曲折又狹窄,我去一趟老費勁了。”
“是活著沒勁了?”
如嬰:……
“您不知道,去時往上爬,回時倒著下,這一來一去可費……呃,費時!”
“洞中地勢是由低至高?”玉梳突然問道。
“是啊。”看著男人一臉沉思,如嬰難掩驚喜,忍不住問:“您要替我去?”
衛識卿睨了她一眼,“動動你的腦子!”
如嬰:“……”
趕緊走趕緊走,再待下去,早晚被送走。
發絲兩兩成雙成對,小姑娘屏氣凝神,以前所未有的認真小心翼翼地摘取雙和。
花莖處黑絲纏繞,須臾土壤鬆動,少頃,根莖破土而出,一離了土壤,骨朵便和身邊與它同出的一朵緊緊簇擁,幾息後仍是嬌嫩如初,如嬰這才舒了口氣。
幾次如法炮製,終是聚齊百朵雙和,看著最後一縷白光劃入發中,如嬰重重躺倒,“可算大功告成。”
回想這一天,找花費盡周折,摘花一波三折,叫她是身也疲,心也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