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愛而不得(2 / 3)

電影自然是不好看的,上座率也不高,稀稀拉拉地坐著。一線明星,二線製作,三張劇本,抖著互聯網爛了的惡俗的笑料包袱。他們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苗桐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玩了會兒她的手指,而後在黑漆漆的角落裏吻她。

苗桐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來,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她也不想有什麼再弄出什麼醜聞出來。

“你認真些。”白惜言在她耳邊嗬著氣笑,“還讓不讓我親了。”

苗桐掐著他的腰,氣得磨牙:“你認真些,還看不看電影了?”

白惜言才不管她行凶的手,反正她也舍不得真掐疼他,得寸進尺地她的耳朵,手也不閑著伸進毛衣摸她的腰,流氓氣十足地說:“你以為男人和女人來看電影,真的是看電影,真的是想看電影啊,我給你上堂課,給你長點經曆。”

苗桐終於明白什麼叫毒蛇猛獸,這種情況下又不敢怎麼掙紮,生怕前麵的人聽到聲音回頭,隱忍地任白惜言輕薄了夠。

最後苗桐帶著哭腔控拆:“你有完沒完了啊!”

白惜言覺得能把她欺負到這個程度,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便放開了她,還耐心地幫她整理脖子裏的衣服,好脾氣地哄著她:“好了,不鬧了,咱看電影吧。”

後來自然是什麼都沒看進去,電影沒散場,苗桐就要走,氣得一路都沒跟他說話。白惜言哄了好久,又是道歉又是保證,還下廚做了她最喜歡吃的菜討好她,吃了兩天的冷臉才好。

不過自那回以後,苗桐再也不肯和洛雨去看電影了,因為一進黑漆漆的放映廳就想起白惜言那化身毒蛇猛獸的樣子來,那節課給她上得很成功,心理都有陰影了,會去才怪。

社裏初八開始上班,苗桐和唐律去得早,坐在編輯部給下屬們發開了紅包。

雖然錢不多,不過都是圖個好彩頭。發完紅包他們再去社裏開會,順便跟老社長和卓月領紅包,用唐律的話說就是不能光便宜別人。

苗桐上下打量他兩眼,笑得很微妙:“我怎麼覺得這兩年你跟你爸越來越像了?”

“兒子隨媽,我跟我媽最像,你又覺得哪裏像我爸?”

“你的腰身不是和你爸一樣越來越富裕了麼,也是,你也到了那個年紀了,”

唐律心裏氣死了,男人也會在乎別人提自己年紀的,表麵還是很堅強淡定地說:“那是因為你沒摸過我,我六塊腹肌!很硬的!”外人知道的唐律雖然對下屬很隨和沒架子,可也是個很嚴肅很正經的領導。

在她看來,苗總編“羞憤交加”而唐社長“無恥下流”,自然而然地在腦子裏編出已婚男人利用職務之便垂涎漂亮女同事的故事。前台小妹嚇傻了,尖叫一聲轉身跑了。唐律也傻眼了,根本來不及叫住她。

苗桐抽出手,沒事兒人一樣評價他的腹肌:“是挺硬的,不過下垂了啊。”

唐律灰頭土臉地趕緊去找前台小妹解釋,可過了兩天唐律就多了個綽號叫“水果硬糖”。苗桐安慰他,總比水果軟糖好吧。唐律欲哭無淚,發誓再也不跟苗桐鬥嘴了,這人太邪乎,他也從沒贏過。

整個春節過得最煎熬的是朱玉珂,大概是因為天氣驟變,她回到上海感冒就加重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雖然不是什麼大病,可她整夜整夜地失眠頭痛,人看起來非常萎靡。

白敏提了些時令水果去看她,朱玉珂整個人陷進被子裏隻需露出一張臉,見了她還是笑的,要起身招呼她。

白敏把好按回去,溫聲說:“你不舒服就躺著吧,我也不是外人,沒什麼禮儀好計較的。”

朱玉珂躺著說:“人睡得都懶了,一點力氣也沒有。”她扭臉望著窗外烏壓壓的雲,“這天氣真怪,冷一陣熱一陣的,看樣子要下雨了。夏生不要貪玩感冒就好了。”

年後全國大範圍的雨雪天氣,上了年紀把這種天氣叫做倒春寒。

“怪不得你生病,那麼多的心。”白敏心裏不是滋味,笑著寬慰她,“你感冒好了,我們去大姐家看他。”

聽了這話朱玉珂沒任何征兆地掉淚了,抽泣著說:“可我現在就想見他,我實在想他。”

病中的人都脆弱,白敏實在看不得她這難受的樣子,給她掖了掖被角,說:“多大的事兒啊,這也值得哭,我去把夏生接來不就好了。”

白敏去白素家接孩子,白素倒沒有不同意,讓保姆和司機跟著去了,晚飯前再回來。原本趙家上下對這個私生子不沒什麼好感,畢竟未婚生子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可小夏生長得粉嫩漂亮,趙家老爺子都親不過來,一口一個乖孫。

小夏生除了不讓人抱,來了陌生的地方倒也不怕。朱玉珂坐得遠遠的怕把感冒傳給他,笑著看外公在那裏逗他。

“表嫂,你看夏生長得像我嗎?”朱玉珂笑著問。

白敏在旁邊剝橘子,看了小侄子一眼:“像啊,不像你像誰?”

朱玉珂嗬嗬笑,接過白敏遞過來的橘子,說:“要不是他長得像惜言哥,我真覺得他抱錯了,跟我一點都不親,有仇似的。”

白敏心裏打了個咯噔,嘴上卻沒停頓:“瞎說什麼呢,病了就亂想,他這麼小懂什麼?”

朱玉珂垂頭笑著吃橘子,也沒再說什麼。之後家裏的阿姨做好了飯,趙老爺子看到曾外孫心裏高興,也沒再繼續擺臉色給白敏看,一家人總算是坐下吃了頓安生飯。

病稍微好了兩天朱玉珂就回B市複工了。臨走前趙老爺子嚴肅地找她談了次話,大致的意思是,你既然喜歡惜言到這個程度,那就做到底,輕易就放棄可不是咱們趙家人的行事風格。朱玉珂說,我雖然愛他,但也沒興趣做惹人厭煩的第三者。

趙夫子盯著她,意味深長地說,事情要是宣揚出去,你以為在外人眼裏誰是第三者?

朱玉珂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苗桐和白惜言的關係外公是知道的,隻是裝不知道罷了。她心裏說不出的涼,能屈能伸不拘小節是趙家人的優點,外公看不起她父親是沒什麼文化的暴發戶,可她身上的血一半來自父親,她畢竟還是姓朱。

新年過後轉眼就是三月了,天氣漸暖,元元卻又鬧出了事。

她過年沒在家,過了年回去和母親一言不合又吵架,母女倆水火不容。元元幹脆自己偷偷辦了半年的休學,趁白敏去美容院的時候收拾了一下行李離家出走了。

白惜言認為元元已經二十多歲了,懂得怎麼保護自己照顧自己。多半是去哪裏旅行了,對年紀輕輕的女孩子來說是長見識的事,也沒什麼壞處。白敏認定元元聯係過白惜言了,畢竟她和舅舅最親。無論白惜言怎麼說不知道,她也不信,在電話裏哭著罵他們合著夥欺負她一個。

白惜言把她的電話給掛了,再打也不接,反正說也說不通。

“是大姐打來的?”苗桐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她什麼時候帶夏生過來?”

“每天打電話還不夠麼,我可不想讓那個小子過來。”

“那是你兒子。”

白惜言嘖了一聲,不滿地看著她:“聽聽,你跟二姐多像一家人。”

“說什麼呢!”苗桐打掉他的手,鄭重其事地說,“他已經在這個世界上了,你還不聞不問,像什麼話呢。”

“我逗你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姐訂了下周的機票,剛才打電話來的是二姐,還是因為元元的事。我怎麼知道丫頭跑哪裏去了,她是成年人又不是我養的小狗,去門口大樹下撒個都要來跟我叫兩聲。”白惜言說起來又來氣了,幸好元元不像,滿身的公主病,以為整個地球都是圍著她轉的。

生氣歸生氣,可外甥女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白惜言並不是不關心,所以幾天後接到元元的電話時,忍不住訓斥她:“你倒是長本事了,幾歲了還玩離家出走?!”

元元心虛地低聲為自己辯解:“我要是再不走,不被她逼得要跳樓啊。”

“你媽疼你這麼多年,你這話也說得出口!”

元元本是高高興興地給舅舅報告自己行蹤,反而被劈頭罵了一頓,她也覺得自己任性了,乖乖聽白惜言訓了她半天,又好好認錯,這才興奮地彙報:“舅舅,我在西藏,在周明亮這裏。”

“你休學半年是要準備在那邊待半年?”

“是啊,我已經入職了,教二年級。”元元興高采烈的,“我這叫工作與愛情兼得。”

白惜言被她氣笑了:“哪來的愛情,人家周老師接受你了麼?”

“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我追他是我的事,不就是愛情長跑麼,我多大他多大啊,我就不信他熬得過我。”聽著這麼自信滿滿,白惜言也懶得打擊她,說:“你隻要受得了那邊的艱苦環境,不要哭著跑回來就行了。”

元元響亮地應著,跟舅舅撒了會兒嬌,轉移了話題:“舅舅,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你對夏生好一點兒行不行啊?”

“我不管你你還管上我了?”

“沒有,我就是覺得吧,你看夏生跟你家小桐那麼親,你就也親一點兒唄,就當是你和你家小桐的兒子養不行麼。”元元大大咧咧地說,“反正你們就把我表姨當代理孕母,當是你家小桐一點兒勁兒沒費,白得了一個水靈靈的乖兒子就行了唄。”

他還不知道這個外甥女麼,腦子隻有一根弦,一條路走到黑的,什麼時候學會拐著彎地勸人了。

白惜言心裏隱隱覺得不對,不動聲色地說:“血緣這種事情還能當是誰的就是誰的麼,你要是真心疼舅舅當初就該勸住你大姨,你大姨跟你媽雙麵夾擊我的時候,也沒見你站在我這邊啊。”

元元心虛得不行了,聽到白惜言擠對她,一下子爆發了,“當時我是覺得大姨說得對啊,你那個半死不活的消沉樣子誰看得下去,而且我也想要個弟弟妹妹的,像你疼我一樣疼他啊。我要早知道是我那不靠譜的老媽叫我表姨做孕母,我死不能同意啊,你和小桐姐的孩子憑什麼得管她叫媽啊!”元元一下子捂住嘴,鬱悶地砸自己的腦袋手忙腳亂地解釋,“我是說,要沒我表姨,那就是你和小桐姐親生的一樣的……哎喲不說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我得去查宿舍,就這樣啊舅舅,拜拜,我愛你。”

白惜言拿著電話,愣了許久,慢慢地捂住眼睛。

晚上苗桐回來,隻有張阿姨在準備晚飯,說:“先生和謝翎出去打台球去啦。”

白惜言打台球是謝翎帶會的,那裏他們在國外,謝翎認識一幫子玩極限運動的朋友,其中一個朋友美式台球打得特別好。謝翎對台球很感興趣,白惜言覺得什麼運動都好,打台球也不錯,就陪他去打。

回國後他就沒怎麼打台球了,接觸的商人都愛打貴族運動高爾夫,有些是真的喜歡,大部分是暴發戶附庸風雅來證明自己是上流社會。

母球落袋,白惜言收回球杆,倚著球桌漫不經心地用殼粉擦杆頭。

“不行啊你。”謝翎可高興了,“兩鍾頭了你也開回張。”

白惜言哼一聲,看他的小腿:“打球不行,把你剛拆了石膏的小腿打骨折還是沒問題的。”

“不打了,你今天沒狀態,我勝之不武沒意思。”謝翎看了下時間,“去喝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