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一聽此言,賈珍撥弄茶盞的手猛然一頓,神色擔憂地放下茶杯,眼神不住地上下打量著賈蓉。
賈蓉沒理他,一直緊緊地握著許氏的手,無言地用眼神安撫她,示意她要鎮定。
畢竟上輩子許氏可是被氣得吐血而亡,無論如何都得小心著些!
半晌,許氏緩了緩神,慢慢地壓下了蔓延至心頭的憤怒和後怕,將賈蓉摟在懷中安慰起來。
見她平靜下來,賈蓉繼續說:“昨晚,我發現有人給我點燃的熏香裏加了助眠的香粉。你們知道的,我一個小孩子從來不用香味太重的香料,就算要用也隻是用來熏熏屋子和衣裳,平常在屋裏用點子果香、花香就足夠了。哪像昨個兒晚上,直接點了安眠香,這是怕我睡不死呢!
後來我起了警惕之心,待到大半夜,果然來了兩個想要爬床的丫鬟。我今年才十歲,要是真讓這兩個丫頭得逞了,我這輩子怕是就要毀了!到時,我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滿身的汙點啊!爹,娘,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
賈蓉說著便哭天抹淚起來,那淒慘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他昨晚必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許氏心疼地抱住他,連連安慰道:“我兒放心,這事兒不論是誰做的,娘親定會為你討一個公道!”說著,瞪了一眼旁邊坐著的賈珍。
賈珍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聽賈蓉問道:“爹,我本想天亮以後再去向您稟報,卻不想您一大清早就殺過來了,嘴裏還一直對我喊打喊殺。您是聽了什麼人的挑唆,就這麼認定兒子一定會行那不軌之事?”
許氏眼神淩厲的看向賈珍,問道:“夫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珍訕訕一笑,說:“我是聽芍藥和丹紅那兩個丫頭說的!”
許氏一聽,登時被氣得眉毛一豎,罵道:“兩個賤婢,簡直該死!來人,將那兩個賤婢給我綁來!”
“諾!”許氏吩咐完,立時便有幾個下人領命而去。
賈蓉連忙上前安撫許氏:“娘,您別氣,為那起子小人生氣著實不值當!隻是這回他們沒成功,難保還會有下一次!爹娘,兒子想求你們一件事!”說著,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許氏一見兒子如此扭捏的神態就笑了。賈珍也倍感稀奇,畢竟平時這個兒子見了他就如同老鼠遇見貓,躲都躲不及,難得見他會像今日這般敢大膽的提要求。
見他主動開口請求,賈珍也來了興致,擺好架勢做出聆聽狀,揚起下巴示意道:“說說看!”
賈蓉說:“我想爹娘勻幾個信得過的人給我使使,替我查一下我院裏的這些奴仆,到底有哪些是吃裏扒外的?我可是不敢用這些人了,誰知道他們都是誰的釘子!
我院裏大大小小的奴仆加起來不下三十個,然而昨夜裏還是讓人鑽了空子,進到我的臥房來。還好他們的目的隻是想要毀掉我的名聲,萬一他們是來要我命的,我此時焉有命在?!”
說著,抬手指向屏風後麵,賈珍和許氏順著看去,竟然看到那裏躺了兩個五花大綁的丫頭。
“那兩個就是昨晚想要爬床的丫頭,我還沒來得及審理!”
許氏一聽,氣得渾身亂顫,直嚷嚷著要把那些玩忽職守,好吃懶做的奴仆全都打殺了。
賈珍的表情有些猶豫,過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蓉兒院裏的奴仆大部分都是有頭有臉的家生子,不比那些剛從外麵買來的,要是貿然處置,怕是……”
賈蓉早就料到會如此,賈家的那些世代奴仆,擺的譜比主子還要大,稍微年齡資曆大點的,還能讓主子們喊一聲爺爺呢!
他忙按住許氏蠢蠢欲動的手,仰起一張天真的笑臉說:“爹,您隻需讓人將罪魁禍首和幫凶處置了就行,至於其他人,您派人將他們領出去,再給他們尋一個更好的差事,不就兩全其美了!”
賈珍沉吟了一會,說:“也好。隻是伺候你的人……”
賈蓉忙笑道:“爹,我知道您日日著忙不得空,這點子小事就不麻煩您了,至於伺候的人,我就先找兩個得用的,之後再慢慢安排吧。這個節骨眼上,我委實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賈珍點頭,放下茶盞,站起身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插手了,此事夫人看著辦即可!”
“是,夫君!”許氏起身,欠身一禮。
賈珍看了一眼許氏和賈蓉,又說:“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離開了。蓉兒今天受到了驚嚇,就先不用去學堂了,在家好生休養幾天!”
這時,賈蓉才反應過來,他這個年紀是需要上學堂的,轉而神色懨懨地回道:“是,父親!”
賈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還未走出房門,就見一小廝慌裏慌張,滿頭大汗的跑進來,邊跑邊嚷道:“不好了,老爺,夫人,芍藥姨娘上吊自盡了,丹紅姨娘被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