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魔域,一座低調奢華的大殿裏,菱紗正與仲尹開懷暢飲。
酒過半酣,她拿出一方三棱鏡狀的法器,懸於大殿中央,播放起魔尊少綰跌宕起伏的一生。
“仲尹,看完這些,可有什麼感想?”
菱紗端起水晶杯,豪放地將杯中酒一口飲盡,轉了轉手中的空觴,一臉玩味地看著他,笑意盈盈地問道。
仲尹立起身來,快步走到三棱鏡跟前,死死地盯著鏡中白止禁錮住少綰的靈魂,將其封印在還是嬰兒的白淺身上的畫麵,心中猝然升起滔天的怒火,拳頭被捏得嘎吱作響,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跑去青丘,將白止的頭顱捏碎。
“我要將白止碎屍萬段,還有那個白淺,居然敢消耗姐姐的功德和氣運,我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仲尹哀傷地看著鏡中少綰那一抹虛弱的神魂,紅色的眼眸漸漸彌漫出點點水霧,盈光閃爍,越發晶亮,本就是個娃娃臉,如今更顯得脆弱稚嫩了。
然而,下一秒他倏地一回頭,眸中狠絕之色盡顯,收回了之前尚算和煦的眉眼,神態肅穆且淩厲地將菱紗一望,厲聲道:“你來此告訴我這些,想要做什麼?”
“倘若我告訴你,我也同少綰一樣被白家算計過呢?”
菱紗唇邊泛起一絲苦笑,目光虛虛地望向殿外,渾身不自覺地散發出一抹陰冷幽暗的氣息,薄唇輕啟,聲音冰冷猶如九泉之下的寒冰。
仲尹聽後,沉默許久,幽幽道:“三萬年前,素錦族曾有一位族人莫名失蹤,素錦族長懇求瑤光幫忙尋人。
瑤光曾親自來找過我,尋求幫助。出於舊日的情義,我派人在四海八荒搜尋了一番,卻一無所獲。
後來,聶初寅告訴我,在那位族人失蹤的地方,曾發現了絲絲縷縷的狐族氣息。
我想,那位失蹤的素錦族人恐怕就是你吧!”
想起往事,菱紗微微蹙起娥眉,撫了撫頭上驟然跳起的青筋,淡然開口道:“你猜得沒錯,那個倒黴催的就是我!現在你能理解我的心情,願意跟我合作了嗎?”
“你想怎麼合作?”仲尹見她如此模樣,倒是收斂了幾分怒氣,和氣地彎了彎眉眼,溫聲問道。
“你率軍攻打青丘,拿下五荒,我來掠陣,火燒狐狸,順便幫你救下少綰,如何?”
菱紗挑起好看的眉眼,掌心裏攥了一撮紅蓮狀的火焰,一麵將火球拋上拋下,一麵說道。
“正有此意!”
仲尹微笑著,舉起酒杯,與菱紗相視一笑,杯碰之後,二人齊飲而盡,未盡之語盡皆溶於酒中。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青丘沃野之上,菱紗和仲尹淩空而立,獵獵狂風四起,吹動兩人身上的長袍張狂翻飛,漫天的魔氣湧動,驕陽一閃而沒,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兩人唇邊含著一絲微笑,眼底湧動著仇恨的火焰,饜足地眺望著下方魔軍與狐狸之間的瘋狂廝殺。
刹那間,鮮血如注,血腥傾瀉,狐狸的哀嚎響徹四野,入耳之際,宛如一曲絕美的交響樂。
仲尹甚至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一首陌生的歌謠,曲子明快而歡樂,令人忘神彌久,仿若置身於一個奇幻美妙的世界中。
菱紗也沒閑著,手中提著一隻油光水滑的狐狸,撚了個訣,將那狐狸的神魂給攝了出來,接著又施法將少綰的神魂一點點地從中抽離出來。
仲尹見狀,停止了歌唱,不錯眼地盯著那縷縹緲若無的神魂,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斂住呼吸,生怕將那一縷神魂給吹散了。
最後,兩道神魂終於徹底分離。仲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截養魂木,待菱紗將那縷單薄的神魂放入其中,戰戰兢兢地握於手中,不敢用力,力道輕如鴻毛。
菱紗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想到之前天道說的話,便開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少綰為了凡人,甘願獻祭於天,所以她的一線生機就在凡間。
之後,我會將少綰的神魂投入凡間,待她日後功德圓滿,或許還有機會重回四海八荒!”
“好,我會去凡間陪著姐姐渡劫!”仲尹聽後,神情愈發激動,雙手顫抖不已,言語間多了幾分晦澀哽咽。
“也好。有你在,她回來的機會更大了些。”菱紗見此,心中不由一歎,又囑咐道,“記住,在凡間一定要多做好事,積攢功德!”
“我記住了!”仲尹鄭重地點了點頭,攏手俯身下拜道,“多謝冥帝!日後若有所需,請盡管開口,我必定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