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個大學女同學,養了兩個藍貓,因為知道我們很愛貓,她出國旅遊,就放心地把她兩個寶貝藍貓放在我家寄養半個月。說這兩個藍貓生小藍貓以後,一定送我們一隻。後來藍貓懷孕了,她還打電話來。我們高興了一下,之後看看把我們當父母那麼愛這個家的黑黑,一直沒有去抱回藍貓。因為黑黑妒忌,他會傷心。每一次來了新貓,黑黑開頭都會生氣。嗚嗚的,咬我們的衣袖,因為那上麵有別的貓的味道。但好黑黑終究是慈善的貓,他隨後一一接受別的貓們,讓給他們食物吃,跟他們玩耍。或者因為那些貓跟他翻了肚皮稱臣,或者因為那些貓賴皮賴在屋裏,總之他一次又一次容忍我們喜新厭舊。但是在那些貓也待在屋裏的時候,他拒絕再跟我們一起在床上睡。他獨自睡在儲物盒裏,或者廚房的冰箱頂上。我們早晨起來看見他那樣,會暗自心酸和自責。所以在發現我對貓咪也過敏,除了黑黑,一切貓都養在屋外之後,我們決定不再讓黑黑傷心,藍貓加菲貓都不養了。
黑黑是我們最寵愛的一隻貓,也是唯一養在屋裏的貓。因為我隻對他不過敏,不知道為什麼。我發現我對貓也過敏,是團團來了之後兩個月。那兩個月,我的哮喘不明原因地又發作,用了藥,好兩天就會再次發作。一直沒想到是團團,而團團是纏人的貓,他總是翻著肚皮睡在沙發上我身邊,把頭枕在我腿上。因為他的毛很長,翻在沙發上睡,就是一團白毛。毛耷拉在沙發上,遮住眼睛鼻子嘴巴,有一天物業來人,看了半天,終於問我,那是什麼?
在一個落雨的傍晚,可能因為空氣好,團團拖著長毛出門去了,兩小時後回來。我突然發現在團團出門的兩個小時,我哮喘輕了,他一回來,我又重了。於是,團團養在屋外了。
之後,是豬豬。因為團團是長毛貓,我想長毛貓不能養在身邊了,而豬豬是半長毛的,也許沒事,我就又抱著她睡,說是試驗一下子,結果又是哮喘大發,半夜裏我喘得快死過去。於是,豬豬也養在屋外。
可是不久禿兒就來了,那個黃白相間的大土貓。他喵喵地叫,占有欲很強,要這要那,終於還是進了屋。他幾乎每時每刻都要躺在人身上。他是黑黑一樣的短毛,我想沒事。可是不幾天,我的哮喘又大發。把他擱在屋外,我就又漸漸好些。
但好了兩天,禿兒的老婆找來了。他給她取名叫美眉。一隻奇怪的貓,後來才知道那是一隻美國短毛豹貓,小頭大肚子,油亮的豹紋皮毛,淡綠的眼睛黑色的嘴唇,聽保安說貴族美眉已經為禿兒那個老土貓生了兩窩貓仔,第一窩五隻,第二窩七隻(長得像她的都漂亮,長得像禿兒的都難看),我心疼不已,立刻給她做了手術,沒事就抱在懷裏親。因為她的毛更短,沒有異味。怎料她跟禿兒實在恩愛,整日抱著睡,所以身上沾了禿兒的臊味道。我又一次差點憋死。那晚發作很厲害,我噴了兩次激素急救藥,吃了一大包秘方藥粉,方才活下來。
那時他喝道:“你絕對不能再養貓了!”我一邊喘,一邊倒騰出一口氣,斷斷續續對他說:“我,不養貓,死得,更快!”
這樣子兩三年過去,我的一群貓都可以進屋,我也不過敏哮喘了。我的貓們有專門的貓門,他們每天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過著自由幸福的生活。而我對其他的,比如冷空氣、塵蟎、臭襪子味兒,還照樣哮喘。去問大夫,為什麼對貓不過敏了?大夫說,因為我不依不饒地頻繁接觸貓,反而脫敏了。
這就是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