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多年前一個冬天得了哮喘病,從此對很多東西過敏,冷空氣、蟎蟲、灰塵、花粉、臭襪子、新窗簾、新冰箱、舊衣櫃、化學洗滌劑,等等,等等。而且年紀越大,免疫力越差,情況越來越糟糕,經常有生命危險。醫生說,家裏嚴禁養貓、狗,甚至養鳥。但是我一直以來對貓不過敏,每當我的愛貓黑黑在院裏遠遠看見我飛奔過來跟我頂頭致意,每當我看見禿兒黃貓跟他老婆摟在一起睡覺相依為命的樣子,我的心就柔軟而疼痛,我想的是,喘死也要養貓貓!
我不能養狗,有一天我離得近了些看了那隻叫大虎的大黑貝一眼,眼睛就紅腫起來,流淚不止,眼睛眯成一條縫。家裏人質問我是不是又忍不住去親近了狗,我說,真的隻是看了一眼!
我們原來有一隻舉世無雙的咖啡色卷毛狗,叫可可牛。無奈我過敏得要死,隻好托給朋友養(結果狗狗在四個月後突然就死了。朋友妻子後來說,可能是因為可可牛太想我們了。從此這是我們心底永遠的痛,不能提及)。
所幸我對貓咪不過敏。我抱著貓咪親肚子也不憋氣。我感謝上帝賜予我這份快樂。怎知好景不長。
在我們搬家住了一樓,很多流浪的貓咪流浪到我家,就不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就隻是到我家來,不去別人家。也許這些寶貝們真有特異功能,知道我愛他們貓。於是我以為我能過足了養貓的癮(我一直夢想我的枕頭上睡一兩隻貓,腳邊睡一兩隻,牆頭上趴著四五隻。他們被我喂得肥肥的,吃飽了就曬太陽,我叫他們也愛答不理)。
先是大白來了,一隻傻傻笨笨的藍眼睛短毛白貓。我在門口專門給他留了貓糧,可他在很長時間裏還是賊頭賊腦的,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偷吃。
然後,就是寶貝黑黑來了。他自從來了,就白天出去玩,晚上回家。他走得再遠,也記得回家,幾乎一天不落,天天回家。有一兩次沒回來,是因為有愛他的人扣留了他。
再後來,就是團團來了。團團長得大長毛,像個大毛團。土豆愛得不行,脫口就叫他團團。
之後,是豬豬來了。她是一隻跟黑黑一樣聰明的貓,會跟人散步、會爬樹、會翻著肚皮睡覺。因為沒幾天就吃得圓滾滾,像個小肥豬,我就叫她豬豬。而他後來把豬豬改成珠珠,因為他看男貓是他兒子,女貓是他女兒。他女兒是不能叫豬的。
而我們幾乎所有貓的名字都由他取。每次來了新貓,我就打電話給他,說,又來了一個貓,快回來給他取名字!因為從小學開始他們同學的外號都是他取的,都給叫了一輩子,經久不衰。土豆來了後,也參與。他們想很多名字,而一般定奪的是我。
然後大黃來了,因為他出差了,我就暫且叫大黃。他出差回來見了大黃,就改名叫他禿兒了,因為他的尾巴比正常貓短一截。不知道為什麼,寵物醫院的大夫說是跟美國短毛雜交的結果。可是我覺得是他小時候給軋斷的。因為他的尾巴頭,隱約可以摸出細小殘留的那截尾巴的骨頭。就是這樣,每一隻貓咪都帶著他們自己辛酸的過去來投奔我們。但是他們不會說話,他們不能告訴我他們都經曆了一些什麼。
什麼貓我都喜歡,好看的難看的,幹淨的髒的,聰明的笨的傻的,都喜歡。我也一直想養一隻純種貓,藍貓,或者加菲貓。但是聽說純種貓隻能喂皇家貓糧,一百多元錢一袋的。而我的眾多的流浪貓們都吃偉嘉,至多喜躍。如果養了純種貓,那麼怎麼喂?我一直沒想好,所以沒有養。我不能看著門外的貓咪們看著屋裏的藍貓、加菲貓吃跟他們不一樣的貓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