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何都督歎了口氣,“我喜歡泥螺酒,難道你要為了這個特地回江南一趟?算了算了,,你也不知道,倒是你爹,怎麼能忘了呢?”
“抱歉。”陳舒月起身作揖,“等回去了我派人給前輩送來。”
何都督歎了口氣,有些失落————雖然江南和邊塞遠隔千裏,可是他身為都督,又怎麼會喝不到江南的酒呢?隻是,若是生死之交帶的,那味道要好很多啊。真是,陳拓怎麼能忘了呢,他每次去江南,都會給他帶好幾壇邊塞的酒的。
“侄兒。”何都督平複了一下情緒,起身,“走,我帶你我的府邸看看,你伯母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高興。你也知道,他一直把你當做親兒子看的。”
“嗯。”陳舒月頷首,起身,“我也一直把伯母當做親娘一樣。”
為了方便處理軍務,都督就住在這都督府內。
何都督是一個好都督,陳舒月自小就敬重他。然而此次前來,卻是偷東西的。一念至此,他的心裏也有些愧疚與感傷,然而表麵上卻看不出絲毫異樣,一路走著,一路應答著何都督的話。
看到了類似於藏放軍事文件的房間,他還會問何都督。
何都督都一一作答,對他毫無戒備。
“怎麼?”何都督大笑,“你小時候可來過這裏好幾次呢?都不知道嗎?”
陳舒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小時候隻會玩捉迷藏,沒注意這些。”
“哈哈,你這孩子。”何都督笑得愈發開心。
陳舒月跟著笑,內心卻是苦澀的————要是,要是小時候他注意到了這些,要是他知道哪裏是存放軍事文件的房間,他就可以直接來偷了,也就不用欺騙眼前這個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看待的長輩了。
他也害怕看到何伯伯失望的表情。
曾經他因為堅持要娶花落與家裏鬧矛盾的時候,這位何伯伯還幫他勸過爹的。他幫過他的,他幫過他的,而現在,他卻來欺騙他了。
“對不起……”他在心裏輕輕地說了一句。
“這是軍事閣,存放各種軍事文件的地方。”何都督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順著何伯伯指著的地方看去,看到了那幢戒備森嚴的小閣樓————至少有十個高手在看守這座閣樓,可見裏麵藏著多麼重要的軍事機密。想必那裏麵一定有他要找的名單。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
“伯伯還記得那首鐵衣寒嗎”在走過了那幢小閣樓後,他突然問。
“當然記得。”想起這首征戰沙場時戰士們常唱的歌,何都督覺得血液都熱了,“怎麼,要陪我高歌一曲?”
“好啊,我陪前輩高歌一曲。”陳舒月笑著答應,心裏卻是苦澀的————伯伯你可知道,這一曲,會給你帶來怎樣天大的麻煩……
“金柝聲,鐵衣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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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靜靜落著,歌聲緩緩流淌。曲子有一種奇異的力量,似乎可以趕走寒冷。閣樓上,看樓的士兵們聽著這樣的曲子,振奮了精神,覺得血液都沸騰了。
然而,曲子突然止住。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牆上,手裏握著一個卷軸,快速地跑過,同時手一揮,幾把小刀破空而來。
變生肘腋,何都督拔劍,堪堪擋住了飛過來的幾把小刀。
陳舒月看著,眼睛裏有一絲歎息————來了,按照計劃,他進都督府,找到了軍事閣後就唱鐵衣寒,聽到了這首曲子,懷和就進來引走所有的士兵,再然後,他就會進去,偷到他要的東西。
麵對飛過來的小刀,他裝作躲閃不及,避開了幾個致命的地方,然後一把小刀,刺進了他的大腿。
他狼狽地跪倒————這樣,就沒有懷疑他了吧?也不會喊他去追那個黑衣人了。
“侄兒,你怎麼樣?”何都督趕忙扶住他,滿臉擔心,同時下令,“追!”
一瞬間,閣樓上的士兵們傾巢而出。
“不礙事。”陳舒月坐了下來,示意自己沒事,“伯伯快去追吧,別讓那個人偷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走了。侄兒慚愧,不能幫著您一起去追了。”
“說什麼話。”雖然擔心他,何都督知道還是不能耽擱————方才那個黑衣人的身手很好,可能光是靠自己的手下還製不住。而且,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卷軸,似乎是從這裏偷的。
“你等一會兒。”何都督起身,“等我抓到那個黑衣人,我幫你把他的兩隻腳剁了!”
說完,他躍上了牆,追了出去。
雪靜靜落著,天地靜默,小閣樓在風中寂寞。
陳舒月拍了拍衣襟上的雪,握住了刀柄,將刀拔了出來,沒有血流出。
他站了起來————其實,刀並沒有刺進他的大腿,在刺向他的那一瞬間,他運氣打偏了刀柄,刀身隻是擦著他的皮膚。而從外麵看上去,他確實是被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