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就應該聽醫生的話。”雪藍認真地說,拉著他的手走向藥箱。
懷和看著她,心微微痛著,任她牽著他的手————他想,他這一生都找不到這樣幹淨善良的少女了。
“你又去哪裏打架了?”少女醫者給他塗藥,喃喃著,“總是以為自己很厲害,現在好了,遇到打不過的人了吧?”
“我一個打十幾個。”懷和接了一句。
“你……”她氣結,頓了頓,聲音委屈,“你還說,一個打十幾個,你還光榮了?”
“額,當然光榮。”懷和點了點頭,氣死人不償命。
雪藍生氣,重重地擦藥,痛得懷和皺起了眉,“你幹嘛啊!痛!輕一點……”
雪藍瞪著他,手下沒有留情,“還知道痛啊?打架的時候怎麼不想想?”
看著少女孩子氣一樣,懷和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卻是一愣。下一刻,低下了頭,收斂了笑容。
要怎麼說,即使他貪戀溫暖,也不可以霸占溫暖。
“舒月回來了嗎?”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還沒有。”雪藍低著頭,用適當的力道為他塗抹著藥,按摩穴位。她並沒有看到懷和轉瞬即逝的笑容。
懷和蹙眉————還沒有回來?難道自己飛出的小刀真的傷到了他?或者,時間不夠,他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被抓了個人贓俱獲?
他另一隻手隔著衣服摸了摸懷裏的羊皮紙卷軸,神色恍惚。
舒月,你既然不喜歡那個女子,你又為什麼為了她而放棄了這幅軍事圖。
而我,又為了什麼放棄了迫不及待複仇的心情,在這裏等你?
一瞬間,房間靜了下來。
“你終於回來了!”他驀然大聲,嚇了少女一跳。
少女拍了拍心口,委屈,“你幹嘛啊,哪裏有人回來……”
然而他並沒有回答她,驀然起身,手抓住身上的褡褳,向門口扔去。
在褡褳快撞到門的時候,門砰地一聲打開了。風雪貫了進來,門外,一隻手閃電般伸出,接住了褡褳。
“你幹嘛?”對於懷和的行為,雪藍有些不解,有些生氣。
“沒什麼。”回答的卻是陳舒月,淡淡道,“他請我喝酒。”
然後,褡褳碎裂。陳舒月打開了酒壇,一瞬間,酒香溢滿了整個房間。
花落死後,陳舒月常常與酒相伴,這些年自然喝了許多好酒,對於酒的優劣更是極為挑剔。然而聞到眼前這壇酒香,他終於忍不住深深沉醉————桃花釀,落兒最愛的酒。
門外,大雪紛紛,中原男子為酒沉醉,臉頰泛起微紅。
“陳年桃花釀,我順路在酒肆偷的。”說著這樣的事,懷和卻是麵不改色。
可是雪藍卻是不願意了,生氣地看著他,“你怎麼能偷東西呢?”
懷和冷笑,“誰讓他不賣給我呢?”
雪藍反駁,“那也不能——”
“偷得好。”卻是陳舒月截住了她的話,向懷和舉了舉酒壇,大笑,對少女解釋,“這麼好的陳年桃花釀,酒家一般都會賣給有權有勢的人。而他,是一個韃靼人,酒家是不會賣給他的。”
“作為感謝,給你這個。”舒月笑了笑,從懷裏摸出了兩本書,扔給了懷和,“至於看不看得懂上麵的字,就不關我的事了。”
“可以。”懷和接住了書,看也不看就放進了懷裏,“等到了草原,我再請你喝酒。”
“好。”舒月笑了笑。
“你們在說什麼啊?”雪藍不明所以。
懷和笑著,不回答。
舒月笑著,不回答。
韃靼男子與中原男子之間有了某種默契。這種默契如同一顆種子,在悄無聲息中成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