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舉行的很順利,段然之前還擔心出糗,顯然是多慮了。宋歌站在最近的位置觀看和參與這場婚禮,卻自始至終有種置身事外的脫離感。伴娘伴郎們進入禮堂等待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在人群中發現他,並沒有刻意去找,大概對那個身影的熟悉度太高。他沒多少變化,勁瘦高挑的身材,臉頰倒瘦了些,學生時代略帶稚氣的弧度在臉上盡數褪去,棱角分明顯得氣勢也有幾分淩厲,身穿藏藍襯衣配煙灰色褲子,儼然成熟穩重社會人士的模樣。宋歌視線掃過不停頓,和他沒有眼神接觸,但私心知道甫一出現他就一定看見她,熟悉度這種事應該是彼此彼此的吧。
作為伴娘陪新郎新娘逐桌敬酒,段然有孕在身得了免死金牌,楊一凡自然得承受大半炮火,等下同學朋友起哄的時候宋歌和其他幾位伴娘伴郎少不得得喝幾杯,好在她酒量一向不差倒沒有擔心。曹拓他們那桌都是大親友,在主桌旁邊兩桌,兩家親戚的幾桌敬完很快就到了。段然走過來之前還拍了拍她肩膀打氣,宋歌默默深呼吸一下漾起笑臉陪在一邊。一桌十人全是段然宋歌那幫一個院子長大的發小,大家拿著酒杯嘻嘻哈哈不懷好意的起身。曹拓坐的位置在他們敬酒這行人桌子對麵,宋歌心底有些慶幸,倒也免掉正麵接觸。
“大家都認識我就不介紹了哈,你們今天吃好玩好手下留情。我們家楊一凡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呢,反正不是大人,”段然擺出威嚇的眼風一掃,軟硬兼施,“你們當中沒結婚的大有人在,同誌們,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你們懂的。”
“段然,你這樣可不行。咱們都是過命的交情,同誌們自然是想你所想愛你所愛,好好嗬護親愛的一凡同誌。”章光予撞了撞身邊一直不做聲的曹拓,“是不是,曹拓?”
曹拓這才看向來敬酒的新人,笑的幾分痞氣,“那是,這麼好的日子。”
“你好,我是曹拓,段然小學同學,剛回國不久,”他揚手對楊一凡打過招呼,隨即酒杯一抬,“初次見麵,恭喜你們。”
楊一凡微笑點點頭,遙遙一敬就要和他幹杯,段然忙不迭攔下,“曹拓,你才剛回來就敗人品忒不厚道了吧。一桌子人還沒一起碰一杯呢,你怎麼就單敬上了。”
楊一凡看老婆回護自己不遺餘力自然甜在心裏,卻也不願意她一味當惡人,曹拓這名字聽過不少次,今天第一次見到本人印象頗佳倒也樂於結交,笑著衝段然點點頭算是安撫,和曹拓幹了這杯。剛才幾桌全是兩家長輩,做不得假,楊一凡已經喝了不少,這桌頭一開,段然眼看攔不住,著了曹拓章光予的道,眼看焦元昊那幾個禍害也躍躍欲試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著急,音量就大起來,“宋歌宋歌,你幫楊一凡倒酒吧。”
這一聲不大不小,卻恰到好處把幾個知情人士的注意力轉到剛剛一直隱身在後麵的宋歌身上。宋歌僵硬了一秒,才如常笑著端酒瓶上前給楊一凡滿上,“你們幾個也適可而止一點,段然跟長輩們告狀的功力又不是不清楚,有把柄在她這兒的都小心點吧。”
說得眾人斟酌著還真幾分踟躕。章光予眼看宋歌幾句化解掉新人的危機,腦袋一熱沒琢磨話就出口,“曹拓,你看看,宋歌這機靈勁兒也隻有你能治。”
話一出口,一桌人皆是一頓,章光予心裏暗悔,恨不得咬掉舌頭。轉臉看看曹拓,倒是沒什麼尷尬的表情,又看看一桌之隔的宋歌還是笑眯眯不動聲色的樣子,才長舒一口氣。
“好久不見,宋歌。”
“好久不見,”今天第一次眼神交會,宋歌拿著酒瓶的手不由使了使力,這個人時過境遷的姿態再刺眼不過,“一切都好?”
曹拓停頓一下,掃了眼宋歌手中酒瓶,“好,謝謝。”
#“曹拓,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麼嗎?”
“什麼?”
“我們有一天分開。曾經連體嬰一樣的兩個人變成不相幹的陌生人。”
“傻瓜,我們怎麼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