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畢業和我一起去美國,好不好?”
聽曹拓說這話的時候,宋歌出乎意料的還分心去注意他表情,滿懷希冀的,好似從之前的沮喪中暫時脫離,連眼睛都明亮起來。她心底升起巨大的不忍,但這不忍同時被什麼異樣的情緒阻著,試圖提醒她,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好不好?一起去?”大概不曾料想她會這樣沒有回應,曹拓這次開口帶著些許猶疑和乞求。
宋歌極力平靜,才擠出一個笑容安撫他,“讓我考慮一下,這不是我隻一個人能很快決定的事。”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曹拓沒再多說什麼,返回車內緩緩離開。
宋歌回到宿舍,室友們都不在,她當下確實已經沒有應付旁人的力氣,去廚房倒了一杯涼白開喝下,她開始默默的出神。
她不是有人生規劃宏偉藍圖的人,這之前20年的人生用隨遇而安來形容再準確不過,這之後她也想象得出大概會成為普通白領在城市中為生計奔波,但出國這種事情是她從來沒有肖想過的。第一她所學的專業漢語言文學,完全沒有出國進修這樣的需求;第二她沒有辦法為別人,即使是愛的人,改變自己人生航向,成為他人的附屬;第三也是最現實的,家裏的經濟條件根本滿足不了她這樣的要求。所以,要怎麼去答應曹拓這幾乎沒有可能的事呢?
所幸曹拓那次之後也沒有很快追問宋歌的答複,倆人好似不約而同忘記那天發生的所有,曹拓依舊在托福補習班按時聽課,宋歌兢兢業業的在雜誌社上班。這份工作比起實習時的地產雜誌社,要輕鬆有趣得多。總編曹都伯女士也就是曹拓的姑姑在她報道第一天還專門過問,言辭間鼓勵之餘,還表示樂意接收她畢業後來此間上班。宋歌自然是感激不盡的,但麵對同仁們情緒不明的異樣目光,她並不覺得快樂。
很快實踐任務要求的一個月即將結束,曹拓的補習課程也接近尾聲,他於是提議趁假期還長一起去旅行。最近曹拓難得對什麼提起興趣,宋歌不忍拂他的意,想到期滿會有一筆薪水入賬,也就一口答應下來。就是這樣,在假期過半完成了課業之後,宋歌和曹拓踏上初次的二人之旅,目的地古城麗江。
到達麗江機場是早上十點鍾,淅淅瀝瀝的飄著雨點,和八月底酷熱的X城相比,簡直是人間天堂。宋歌一時也振奮起來,看看身邊拖著行李一身休閑裝扮的曹拓,躍躍欲試的說:“等下去客棧放下行李,我們就在大研古城好好逛逛。”
“好。”曹拓這時的笑容才好似真的放鬆下來。
他們預定的這家客棧叫做“龍門客棧”,雖然沒有高度還原電影裏的外觀,但木質結構、石獅、花草和青黝苔蘚,都讓這客棧顯得寧靜致遠充滿古意。宋歌很滿意,入住手續辦完拿到房卡進門更是一陣驚歎,竟然是小複式,二層有小小的天窗和榻榻米,夜裏躺著看星星哪裏還能更愜意。
這天下午兩人參觀了木府、福國寺五鳳樓,一路穿梭在少數民族特色民居中,又在四方街上遊蕩半晌,有吃有玩很有些樂不思蜀。夜幕降臨,曹拓拉著宋歌進了間酒吧,有樂隊在前方演出,外形上看倒不似本地人,主唱聲線低沉沙啞很是煽情。點著蠟燭的矮桌搭配棉布沙發繞場擺了一圈,客人們喝酒聽歌隨性的交談,宋歌也不禁被感染,和曹拓點了半打啤酒尋個角落緩緩落座。言談中才得知,這支樂隊是從大西北邊疆城市而來,成員們一路走一路尋夢,一年前來到麗江卻遲遲不肯離去,隻因這裏太似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這時主唱忽然開口說:“獻給大家一首歌,是流浪藝人口口相傳而來,叫做《麗江之歌》,希望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和這首歌裏唱的一樣有愛。”
幹淨的木吉他前奏響起,滄桑的歌聲娓娓唱來。
“如果我老了,不能作**愛了,你還會愛我嗎?
如果我老了,不能過馬路,你還會牽我嗎
?
一大一小兩條淫**蟲現在就把愛作夠,
輕輕吻你,吻你的眼睛,一生一世不要分離啊
如果我老了,不能談戀愛,你還會愛我嗎?
如果我老了,不能再歌唱,你還會陪我嗎?
陪我到麗江來曬曬太陽,聽我訴說傷心往事,
數你的皺紋,數我的白發,一生一世不要分離啊。
如果我老了,山都不能爬,你還會攙扶我嗎?
如果我老了,掉光了頭發,你還會覺得我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