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到卡瓦格博去曬一曬太陽,一起跪下磕個長頭吧。
數你的皺紋,數我的白發,一生一世這樣過去吧。
”
這低吟淺唱,更像是自說自話,但宋歌瞬間被擊中了,曹拓早已緊緊握住她的手,末了兩人互望都是一臉動容的樣子。從酒吧出來,曹拓去特產店裏買了些鹵汁犛牛肉、各種零食和罐裝啤酒,他們牽著手在石子路上慢慢悠悠的走回客棧。這天晚上,宋歌默默聽曹拓吐露了很多心事,如果不是借著酒意,這些話大概會被他永遠憋在心裏。
曹拓自父母離婚後,和雙方的關係大大改善,他父親重新組建家庭,他也沒有任何不滿,反而抱著祝福的心理。和他的母親孟如芳就更是親厚,母子關係融洽,雖她一如既往的滿世界出差,但曹拓已經漸漸獨立。事情的轉變在兩年半前,準確說就是宋歌初在曹拓家裏住那次,她一早出門買早點,而他在家裏和那個男人不期而遇。曹拓當時在廚房忙碌,聽到門被鑰匙打開,以為是孟如芳回來,本還有些驚慌宋歌等下回來如何是好,卻一眼望見是個不算特別陌生的中年男人,此人和他母親在工作上有接觸,他隱隱見過幾次。當下雙方都有些愣住,還是男人先開口說:“曹拓,你好。我是你媽媽的同事,她讓我來這裏幫忙取一些急用的文件。”
曹拓雖狐疑孟如芳竟然會交出鑰匙讓別人輕易登堂入室,但也姑且按捺住,引來人去母親書房找到需要的物品。之後,男人便告辭離開。曹拓越想越蹊蹺,回憶剛才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出現,此人就已經駕輕熟路的進入孟如芳書房,不由得起了疑心。
宋歌聽到這裏,想起那天買好早點回來,曹拓心神不定的模樣,一時間恍然大悟,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出在樓梯間遇到的那個中年男子,她稱為魏伯伯的人。
而曹拓是在不久後一通和母親的電話裏,確定她和這名中年男人的關係果然如他所想。他當時隻是試探性提起,孟如芳就合盤托出倒不像要隱瞞,很是符合她的作風。曹拓確定後起初也並不擔心,畢竟是大人的感情問題,理應處理得成熟。可不久後,他就得知男方已有妻女,並且維持著婚姻關係,大驚之下,他立刻打電話給孟如芳,卻被自己母親鎮靜的姿態嚇住,原來被蒙在鼓裏的隻他一個而已。他質問母親打算如何處理這段關係,她答道:“他會離婚的,很快,他自己說的。”
很快,那人沒有離婚,卻和曹拓狹路相逢。在那次小學同學聚會的KTV裏,他當天是在應酬什麼人,曹拓在焦元昊的陪伴下和此人再次碰頭。這次,他沒忍住攔下他,避開眾人,曹拓質問他和母親的事,從這中年男人閃躲的言辭中,曹拓就已經認定他從來沒有離婚的計劃,他忿忿的說:“你不許再糾纏我媽,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人。”
男人輕浮一笑,道:“不如你去問問你媽,是我糾纏她,還是她糾纏我。”
曹拓大怒,一拳揮上去,焦元昊見情勢不對已上前相挺。這男人吃了拳頭卻不還手,倒是保安衝上來攔下曹拓。高遠此時碰巧趕到,聲稱一場誤會,才救出曹拓,和焦元昊一起安撫他,待平靜後才回到包廂。之後的事,宋歌就都知道了,難怪曹拓那天反常的喝了那麼多酒。
大三寒假,那時他已經多次勸說母親未果,有天終於在家裏迎來了事件的另一位女主角,男人的妻子。很是賢良淑德的樣子,要不是神色憔悴,也不會比他的母親醜上幾分。她獨自上門和孟如芳談判,不哭不鬧,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看看母親不動聲色的樣子,曹拓心中憋悶卻不知如何是好。事後,他送這位女士下樓,她對無功而返似乎並沒有多大失望,隻是臨別時,很是意味深長的說:“我和他結婚二十六年,女兒比你還要大兩歲,他們倆來往十多年我都得過且過,倒真想不到有天你母親會逼他離婚。我雖不像她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但一個家庭應該還是守得住的。”
曹拓回到樓上,才發現離去時門沒有關嚴,輕聲進去,孟如芳還保持他剛剛出門時的姿勢一動不動,隻是臉上儼然有晶亮的水痕。看他回來,立刻起身欲回房,曹拓急急開口:“媽,你放手吧,這樣爭下去沒有意義。”
孟如芳沒有回頭,可語氣堅定,“是我的,就必須爭回來。”
看著母親故作堅強的背影,曹拓還是不忍心說出口。
媽,但那個男人從來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