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蠅,每半個月發作一次的極其狠毒的毒藥,逐風小時候為了謀生,曾在醫館當了兩年學徒。醫館救助過一些受傷的江湖人士,從與他們的交談中,他知道了原來還有這麼多令人害怕的毒,解毒不易,可製毒就容易多了。
他不像宮遠徵是天才,不用花上幾年就能研製出新的毒藥,他最初製毒,隻是因為點竹來信說需要。
他知道,他的大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她想要權力,想要地位,想要讓整個江湖都怕她,他知道,或許她隻是不想再像小時候一樣擔驚受怕。不想讓自己害怕,那就得讓別人害怕。
逐風沉思了很久,才問上官淺:“你是點竹徒弟,點竹,可有對你提過,她曾有一個義弟?”
上官淺肯定地說:“未曾,關於她自己的事,點竹從來不會對別人說半句,她不想讓別人從話語間找到自己的軟肋。不過我想,像她這樣殘忍的人,怎麼可能有軟肋,所以,你自然也不是。雪長老應該好好想想,你這幾十年的付出,究竟值不值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逐風突然大笑,像是嘲笑,也像是釋懷,也有幾分悲痛。
上官淺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牢房,宮尚角在外麵等著她,見她出來,伸過手去,“走吧!”上官淺笑著搭上宮尚角的手。
牢房裏,隻剩下逐風一個人,一個月前,他還是宮門的雪長老,那時他以為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他終於可以回去了。可是如今才想起,他能回哪裏?他從來就沒有家,亦沒有家人,點竹算是他唯一的家人。
他隻在無鋒待了幾年,那幾年,過得甚至比在醫館時艱苦多了,沒日沒夜的訓練,然後出任務,殺人。
“哈哈哈哈,到頭來,我還是什麼都幫不了你。”
第二天,雪長老雪風自盡在牢房內,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拍碎了自己的天靈蓋,臨死前還將那顆半月之蠅吞了下去。
宮遠徵來角宮找宮尚角時,上官淺有些困了,正在睡覺,外麵的大廳裏,宮尚角擺弄著一些東西。宮遠徵走近了才看見,原來是些小孩子的玩物,小沙錘,撥浪鼓,小衣服,小鈴鐺,備了一大堆。
他很久沒見他哥哥對一件事這麼上心了,也是,上官淺肚子裏的可是宮門的血脈,宮門已經很多年沒有新生命了。
“哥,這些都是你準備的嗎?”
宮尚角回答:“有些是羽宮送來的,有些是商宮送來的,還有一些是之前春日祭上我買的。”
宮遠徵笑了笑:“哥哥這麼高興,怕是連孩子的姓名都想好了吧!”
“這倒還沒有,想了許多個,都覺得不合適,總覺得女孩子叫這樣的名字不合適。”
“哥哥怎麼知道是女孩子?”
宮尚角說:“猜的,我希望是個女孩兒。”女孩子多好啊,是女孩子他就不會讓她去打打殺殺,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會長得像她母親一樣美麗。
“那下個月就是我的冠禮了,哥哥可有為我準備什麼啊?”
“你的冠禮,自然是很重要的,你放心,我會為你準備一份很特別的禮物的。”
點竹知道雪長老被抓時,她正在為襲擊青山派做最後的部署調整,高台之上的那個人,穿著黑色鬥篷,底下站著的眾人看不出她的喜悲,也無法從言語間探知她的情緒。
寒鴉肆一直保持鎮定,看起來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但他微微側頭之時,卻對上了寒鴉柒同樣投過來的目光。他知道,有些事,是他與寒鴉柒都不想讓首領知道的,春日祭那天,派去與逐風對接的人本不是他們。
那日清晨,從擁擠的人群中,他看見了同樣做了偽裝的寒鴉柒,兩人隻是隔著街道對視,再沒有其他舉動。
點竹聽完其他幾個寒鴉的陳述,輕輕點點頭,有人問:“首領,那雪長老,可還要繼續營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待我們解決掉礙事的青山派之後,就將雪長老帶回。”其實她也知道,無論是宮門的雪長老雪風,還是她的義弟逐風,都回不來了,至少不會再活著回來了。
出了議事廳,寒鴉肆與寒鴉柒碰了麵,等到周圍的人都走了,寒鴉柒才開始問:“春日祭那日,不是由你出任務,你為何會出現?難道是去通風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