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的戀人(11)
“安啦,一起去吧。”
男生們倒是興致勃勃地跟穀崎在前麵一起走,鬆緒和淺井跟在後頭。
看著男生們手舞足蹈成體操王子,鬆緒嘀咕:“這樣將近三十度的高溫天氣,也不怕興奮得中暑。”
“哎,好像不對哎……”淺井發現了苗頭。
果然,桑波怒氣衝衝地跑回來,吼:“淺井,穀崎說你跟……跟冷寧打過波!是不是真的啊?”
“啊……”
穀崎“噢嗬嗬嗬”地跑過來打屁:“哎呀,真對不起呢,雖然答應你要保密。但剛才一時興起就說出來了。”
“啊……”
“淺井,到底怎麼回事啊?”鬆緒也急了。
“其實那也不算吧……”
“怎麼不算了?那可是我的初吻哦。”原本一個人在前麵隻看見背影看不見表情的冷寧走到他們麵前,望著淺井促狹地笑,“八年級的時候吧。淺井,你忘記了?”
“哎,那隻是個意外啊,你們兩個別吃醋啦。”穀崎要澆滅四個人之間的電閃雷鳴。
“就是嘛,不過是個意外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冷寧懶洋洋地重複,“快走啦,要烤化了。”
星光繚繞,又癢又麻的感覺。原來在你心底,不過是一場如同踢球扭傷腳,在公交車上和陌生女孩尷尬地碰著胳膊,或是吃米飯嗆到喉嚨裏的一場小小意外而已。
穀崎成功地以“我以為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為理由,將這一場當事人僅僅承認是“意外”的事件宣揚到婦孺皆知的地步。於是,淺井和冷寧的陳年往事就像被連根端起的古老枝蔓,拉拉雜雜地拖出了十多米開外,在田壟中劃出一道黑灰色的難看痕跡。
“什麼嘛,明明是多少年的舊相識,表現得倒不是很熟的樣子。”
“哎,早就KISS過了,一定有一腿啦,說不定後來是反目成仇呢。”
“嗯,嗯,所以才把好朋友介紹給他啊。鬆緒一定不知道他們之前的事,否則不可能跟淺井那麼好啦。”
於是,原本單純直接的淺井被妖魔化成腹黑又有心機的模樣,很多指指戳戳成為同學們暫時詬病班級委員的武器。有的人連帶喊出“學習科長下課”,“敗壞學習風氣”這樣的惡意口號。然而淺井並不以為意,這樣的叫囂風氣由來已久,很快便會在日益緊迫的期末考試中煙消雲散。沒有人會一直一直記仇,畢竟和關係身家性命的學期成績來比,這樣的閑話隻是三天前的平凡晚餐,吃掉就拉倒。三天後任你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菜式口味了。
但有人會一直一直記仇。
就像淺井很認真地記冷寧的仇。當時的冷寧嘻嘻哈哈地否認掉就好,把胡編亂造的罪責丟給不負責任的穀崎也不算什麼過分的事。偏偏認真,認認真真地提醒這是他們的初吻。自己雲淡風輕,卻讓另外三個人翻江倒海的。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惡作劇呢,還是特別喜歡在穀崎麵前攪和進亂七八糟的關係當中,以顯示自己的豐富經驗?
和鬆緒倒還好,或多或少會因為女孩子的小小嫉妒而導致關係有點不鹹不淡。但是朋友這種關係,解釋來解釋去反而顯得不大方,順其自然便好。
對於桑波,淺井也學冷寧,酷酷地裝成王子樣。自顧自地吃便當,打羽毛球,和沒心沒肺的穀崎嘻嘻哈哈(但再也沒敢說出什麼有關痛癢的話)。每次淺井看到桑波幽怨的紅眼睛,便會有點想笑:你以為你是嬌滴滴要人哄的鬆緒啊。就連鬆緒不理冷寧一個禮拜,不還是自己找台階跟冷寧和好了嘛。也不是什麼天崩地裂的慘劇,犯得著沒完沒了地醋下去嗎?這一次桑波卻倔強得厲害,一點都不像鬆緒沉不住氣自己跌價。摒啊摒的,眼窩子越來越凹,人越來越沉默。
這一局持續了將近一個月的你來我往的拔河比賽,淺井說服自己主動繳械投降,理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小子繼續自殘下去吧。”
考完學期末的最後一場試,淺井編輯好短信準備發給桑波:“待會放學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