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烈日當空,萬裏無雲。
開封府衙內。
養傷多日的曹正,於今日一早來到了府衙。
處理了一上午的公務,曹正隻感到腰酸背痛,本想伸了個懶腰,卻在無意間牽動了肋間的傷處,傳來的痛感讓他忍不住直咧嘴。
在歎了口氣後,他慢慢地放下了胳膊,伸手剛要拿起卷宗,卻又聽到外麵似乎是有吵鬧聲。
“來人。”
話音剛落,便有書吏推門而入。
“外麵因何爭吵?”
“小人不知。”
“去打聽一下。”
不多時,書吏就跑了回來。
他氣喘籲籲道:“回大官人,外麵之所以爭吵,是因為有人要報官。”
曹正沉聲問道:“狀告何人?”
書吏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曹正見了,揮手道:“直說無妨。”
書吏吞吞吐吐道:“他們狀告的是……是府衙的人。”
這麼一聽,曹正就坐不住了,雖說是大宋好訟成風,但膽敢狀告官府的卻是難得一見,他不禁在想,難道是府衙出了害群之馬?
他邊向公房外走,邊問道:“府衙何人?”
“張捕頭等人……”
曹正沒做遲疑,少間便來到了府衙前庭。
駐足一看,但見有幾十人圍著三個衙役正在爭論著。
見此,曹正大喝道:“吾乃開封府判官曹正,爾等有何冤情,隻管與本官一一道來。”
一聽有大官出麵,圍在衙役身邊的眾人,立刻調轉身體,向著曹正圍去。
眾人來到曹正麵前,便七嘴八舌的訴起苦。
“官人,小人要狀告府衙的捕快,他們不當人啊!”
“是啊,大官人,他們枉為人子,豬狗不如!”
諸如此類叫罵,不絕於耳。
曹正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子午卯酉來,反而是被吵得心煩意亂,便一揮衣袖,喝道:“休要聒噪!”
他指著一個頭戴襆頭的中年男子,道:“你來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襆頭男跺跺腳,一臉氣憤道:“官人,小人劉三,家住廣利門旁,乃是一名更夫。昨日夜裏敲了一夜的銅鑼,挨到了寅時已是困乏難忍,熟料,小人剛睡下不久,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鑼打鼓聲,一下子,小人就被驚醒了,索性就追了出去,剛出門便見是一群身著皂衣的家夥。”
他看著周圍的人,怒目切齒道:“在別人睡覺的時候敲鑼打鼓,這是人幹的事嘛?這就是畜生啊!”
話音剛落,眾人便紛紛附和,痛罵起衙役來。
人群中也不隻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不是也在別人睡覺的時候敲鑼嘛。”
呃……場麵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卻在這時,有一手戴夾板的年輕人上前了一步,哭哭啼啼道:“曹推官,那些捕快真不是東西啊!”
曹正轉眸,打量了一眼,指著他的手臂道:“他們打你了?”
那男子先是搖頭,隨即咬著牙道:“雖不是他們所傷,卻也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小人家住永泰門,昨夜裏與鄰家嫂嫂……嗯……對,議事!議事至深夜,索性就在嫂嫂家中留宿了一晚。誰料,大清早就聽見外麵敲鑼打鼓,小人一時之間受了驚嚇,從她的閣樓上跳了下去,然後……小人便摔斷了胳膊,小人……慘啊!官人,無論如何,官府也要賠償小人一些湯藥費的。”
聽罷,眾人俱是麵露鄙夷之色。
說實話,這要不是在府衙裏,早就有人揍他丫了,真他娘的下賤!
這時候,又有一船夫模樣的家夥開了口。
“官人,小人不報官,小人是來府衙尋船的。”
曹正眉頭皺得更深了,看著那人,疑惑道:“來官府尋甚船?”
“小人名叫孫五,有艘漁船停在汴河旁。一個時辰前,來了一夥官差,說要征用小人的船,之後他們便將一塊牌匾扛到了船上。在他們走之前,給小人留下了一架牛車,讓小人好生照料……”
說到這裏,孫五擦了擦汗,一臉著急道:“可不料,他們剛走不久,那拉車的黃牛便癱倒在了地上,小人上前察看,卻發現那黃牛已經開始倒沫子了,不一會兒工夫,黃牛便一命嗚呼啦!望官人不要怪罪,小人也沒法子,小人的船……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