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白突然想起,蒸餾酒是有頭酒、中酒、尾酒說法的。
此刻得到的是頭酒,度數高,自然會更烈上一些,而中酒才是比較柔和的那部分。
於是任小白道:“莫急,隻需等上一會兒,再流出來的酒,保準讓你們滿意。”
可事與願違,當武柴嚐到了中酒以後,卻還是搖了搖頭。
見狀,洛秋水也忙是嚐了一口,隨即就皺起了眉頭,思慮片刻,她看著任小白搖頭道:“你這蒸餾酒,怕是賣不掉。”
聞聽此言,任小白難得地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在酒壇中舀起一碗酒,仰頭喝了下去。
細細品了品。
“嘖……吧……啊……”
這酒入口綿柔,而且不辣喉,如涓涓細流自喉嚨流下,且酒香純正,為何洛秋水要說賣不掉呢?
事實上,洛秋水的擔心不無道理。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文人士子是社會的頂流人士,他們的喜好就是天下百姓的風向標。
這些人湊在一起飲宴,是為了作詩填詞,說文解韻,亦或是為了風花雪月,不盡相同。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的飲酒圖的是一個千杯不醉,而不是說為了一醉解千愁。
試想一想,一眾喝慣了低度黃酒的文人士子相聚一堂,酒保端上來兩壇白酒,眾人豪飲三碗,酒勁上頭,不免會詩興大發,於是便大聲嚷嚷著讓酒保筆墨紙硯伺候。可等酒保拿來文房四寶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這些家夥大多已是置身於桌下,那站著的三兩個人,恐怕也是在扶牆嘔吐。
再大膽設想一番,要是高度酒早在宋朝就已經流行開來,兩萬多首宋詞至少會一半無法問世。
說不定詞人也會少一半,畢竟宋代士子大多都愛狂飲。
但以上也隻是一方麵的原因。
另一方麵原因則是,宋人喝酒講究一個清雅宜人,他們更喜歡喝調製酒,花香、果香各種香都可以,主打的就是一個“雅”字。
所以,像高度酒這種並不明顯的酒香,他們不喜。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任小白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問題的所在。
然而,他並不擔心高度酒賣不掉。
習慣,是可以改變的。
既然在後世,白酒可以後來居上搶占黃酒的市場份額,那麼自己在宋朝,也絕無失敗的可能。
更何況,大宋頂流中的頂流即將來到醉月樓。
到了那個時候,風向標就掌握在自己手裏,再趁機搞上幾波營銷活動,還怕宋人會不買帳?!
任小白自信滿滿,優勢在我!
接下來,任小白為了重鑄二人的信心,與他們分享了自己想到的諸多營銷方案。
洛秋水二人聽得是瞠目結舌,驚歎不已。
他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但不可否認的是,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來,一定會有效果的。
念及此,洛秋水索性就由著任小白自己去折騰,而她則是做起了甩手掌櫃,拉著武柴去了外麵。
在二人臨走前,任小白好奇打聽了一嘴,卻被洛秋水還以一個白眼。
呃……自討沒趣。
時間過得巨快,眨眼就到了申時。
忙碌了大半天的任師傅伸了個懶腰,看著牆角的幾壇烈酒,他的臉上綻開了滿意的笑容。
可突然間,他聽到酒樓方向傳來了一陣哭聲。
聽聲音,像是夏劍。
任小白猛然想起,在夏劍那裏借的一兩銀子還沒還,他準是因為這個在傷心呢。
拍著腦袋,任小白趕到了酒樓大堂。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他大吃了一驚。
隻見幾個樂師圍在夏劍四周,而夏劍則是站在當中的桌子上,此刻正在滔滔大哭,在他的手裏麵攥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懸在了房梁上。
這是……要上吊?
任小白忍不住大喊:“臥槽!”
為了一兩銀子,不至於吧?!
真是造孽啊!
沒做遲疑,任小白跑到桌前,伸手推開兩個樂師,作勢就要跳上了桌子。
夏劍見任小白要跳上來,卻是來勁了,他把繩索套在了脖子上,衝著下麵的樂師們大喊道:“快幫我把桌子踢了,我不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