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新月似鉤。
醉月樓的閣子內。
任小白左右踱步,略顯躊躇。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俱是大眼瞪小眼,不知為何要把他們喚到這裏,卻又不發一言。
少間,武柴邁步走了進來,他對著任小白輕輕點了點頭。
任小白喜道:“易容師找到了?”
“是丐幫的人,明早就過來。”
武柴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扔給了任小白,囑咐道:“禿……突然就給你找到了,千萬不可亂用!”
任小白認真地點點頭:“放心,這是用來防身的。”
接著,任小白用眼神掃過眾人,開始了他的表演。
“前日發生的事情,諸位還沒有忘記吧?”
“老實本分的我們,竟然全員被騙!”
“可謂是,仰天大笑出門去,哭哭啼啼把家還。”
“諸位,我們醉月樓招誰惹誰了?!”
“騙棍氣焰之囂張,令人發指,真是~~氣~~抖~~冷!”
“子曾經曰過,恩義需報,仇怨需了。子說的很對,所以我決定集全員之力,發起一次正義的反擊,給他們給予沉重的一擊。聽懂掌聲!”
話音剛落,洛秋水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黑著臉道:“再敢囉嗦,我就給你沉重的一擊!”
呃……
任小白隻得言簡意賅道:“我想好了一個騙局,需要諸位配合。”
他環視眾人,朗聲道:“武柴需要扮成一個落魄商賈,夏劍扮作他的仆人;任某要扮成一個紈絝子弟,小月、小翠、小荷扮作任某的女使(丫鬟),而……”
“等等,我反對!”落秋水站了起來。
她心知,姑娘們即便是遇到騙棍,也僅僅是會被騙錢帛而已,但如果跟著人小白,她們定會財色皆失。
於是乎,她麵沉如水道:“她們不能做你的女使。”
任小白急了,道:“我一個紈絝子弟,身旁卻沒有女使伺候,那還是正經紈絝子弟嗎!”
洛秋水立刻道:“你的女使,由我來做。”
“你做女使?”任小白大聲咆哮:“回頭是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啊!”
洛秋水冷笑,宣示著抗議無效。
夜漸深,疏星如網。
閣子內的眾人陸續散去,任小白追上了洛秋水的腳步。
“酒坊建成以後,需要一個主事,我打算讓孫長滿去做。”
洛秋水駐足,毫不遲疑道:“不可,他是外人。”
“他現在已經不是外人了。”任小白解釋道:“我在午後已經和他談過了,他願意做這個主事,我答應給他百一的幹股。”
正經生意上的事情,一旦任小白拿定了主意,洛秋水基本就不會再唱反調。
這次也不例外,她默認了此事。
但她有疑惑,便道:“為何是孫長滿?”
“嗯……”任小白想了想,道:“因為,他知道害怕。”
對於這個答案,落秋水很詫異,不禁問道:“就因為他膽子小?”
任小白搖搖頭,一字一句道:“膽子小和知道害怕是兩碼事!”
“這就是一碼事。”落秋水看著他,道:“你說,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要知道那不是一間酒坊,而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任小白頓了下,繼續道:“在榮華富貴麵前,膽子小的人,不一定知道害怕。”
任小白一邊向前走,一邊道:“但知道害怕的人,往往不是因為他的膽子小。”
“下流坯子,你呢?是知道害怕還是膽子小?”洛秋水笑問道。
任小白駐足想了想,抬頭看著夜空道:“我大抵是知道害怕那種人。”
洛秋水啞然失笑,道:“你知道害怕嗎?哼,不自知。”
回到房間後,任小白失眠了。
躺在榻上,他腦子裏都是騙局的事情,翻來覆去睡不著。
連日高溫,房內異常悶熱,他索性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門。
每到夜裏,總會在院子中看到二五仔的身影,今日卻是奇怪,任小白一直走到影壁附近,也沒有看到二五仔,不知道這個小家夥去了哪裏。
“不會是外麵有狐了吧?”
“一個小小的幽默。”任小白笑著搖搖頭:“唉,可惜沒人聽到。”
卻在這時,他的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
“聽到了。”
這語氣,簡直冰冷到了極點。
任小白的笑容瞬間就凝固在了臉上,臥了個槽,這是……燕氏的聲音!
他沒聽錯,來人正是燕氏。
燕氏身穿一身夜行衣,雲鬢高高盤起,黑巾蒙麵,此刻正站在任小白的身後,手拿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抵在了任小白的咽喉處。
“任小白,受死吧!”
任小白身軀一震,她是怎麼找來的啊!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顏堂那麼多幫眾,找到自己豈不是輕而易舉。
強裝著鎮定,任小白壓著嗓子說道:“姑娘認錯人了,我不是任小白。”
燕氏冷笑道:“你果然不知道害怕。”
聞聽此言,任小白愣了一下。
她怎麼會知道我與落秋水之間的談話?
一瞬間,任小白大驚失色,這娘們居然早就潛伏進來了!
更可怕的是,當時還有武柴與落秋水在場,兩個高手居然都沒能發現她,可見她潛伏的本領有多麼高強!
燕氏藏在黑巾下的媚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她道:“對,你不是任小白,你是任我行,亦或是任傲天。”
她附到任小白耳旁,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誰,我都要把你碎屍萬段。”
任小白打了個激靈,忙道:“女俠,不至於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