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方到開發區管委會上任,需要處理的第一件棘手事情就是開發區已經揭不開鍋了,這都是叫華一鋁廠這個大型國企給鬧的。可這個大衙門如今也是山窮水盡,被下遊企業拖垮了。怪不得國家一直強調要清理三角債呢。三角債真是害死人啊!
管委會的麵包車剛進去華一廠大門,保衛處值班人員就把電話打到廠辦秘書科劉大德這裏:“劉科長,管委會的麵包車來了,我們攔不住,就放進去了。”
“知道了。”劉大德就放下了電話,趕緊來到隔壁給廠辦張主任作了彙報。
“什麼林主任黃主任,我哪裏有空見他們?你自己處理吧。”張主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好的,我明白了。”劉大德回到他的秘書科辦公室,林遠方他們正好進來。雙方客套一番,然後進入正題,劉大德說的還是那句話:“我們主任很忙”。
林遠方聽黃旭蒙說過,這事情必須要跟廠辦張主任談,即使和張主任談過了,還得和華一鋁廠的老總談。對林遠方來說,跟張主任談就有點浪費時間的感覺,更別說跟秘書科科長這種什麼家都不當的小角色談了。
“那我們就坐下來等吧。”林遠方淡淡地說道。他寧可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歇一會兒,也不願意和劉大德這種小角色去浪費唾沫。
劉大德心中來氣,心說你一個副科級主任耍什麼橫?他撇著嘴說道:“那好,既然願意等,你們就等著吧。”說著抓起水杯抬腿就走,愣是把林遠方和黃旭蒙撂在那裏。
坐在那裏一直等著,眼看到了12點了,劉大德才端著水杯從外麵回來。他也不看林遠方和黃旭蒙,而是放下水杯,推門進了張主任的辦公室。
幾分鍾後,劉大德夾著手包,陪著張主任一起從辦公室裏麵走了出來。
林遠方就站了起來,微笑著望著張主任。
劉大德看了一眼林遠方,這才像是剛想起來一般,側臉對張主任說道:“主任,我都差點忘記了,這位是新城區管委會的林副主任。”劉大德把那個“副”字咬得特別重,“林副主任說有重要情況要和您談呢!”
林遠方仍然是一臉微笑,仿佛是沒有聽見劉大德的話一般,他對張主任伸手說道:“張主任,您好。”
“啊,林主任,好啊!”張主任伸手和林遠方輕輕一搭就滑了開來,轉臉訓斥劉大德道:“你是怎麼搞的?怎麼能讓林主任這樣的貴客等這麼長時間?”
然後又扭過臉問道:“林主任,真不好意思啊,下麵人不懂待客的規矩。請問你過來有什麼事情?”
林遠方對這種拙劣的雙簧不屑一顧,微笑著說道:“張主任,我這次過來,還是為貴廠的城市建設配套費來的。您看能不能抽一點時間,和我談一談呢?”
“啊,啊,城市建設配套費啊?”張主任一邊說著,一邊抬手看著手表。劉大德心領神會,忙在一旁說道:“林主任,我們張主任還要去陪總公司下來的領導。要不你把情況跟我說一說,等張主任忙完了,我再給張主任彙報?”
林遠方壓在心頭的火騰的一聲就上來了,但是他壓下了火氣,淡淡地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了!”說著看也不看張主任,帶著黃旭蒙昂首而去。
在下樓的路上,黃旭蒙恨恨地說道:“林主任,那個劉大德和張又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什麼總公司來領導了?純粹是托詞。我小姨子昨天說,他們總公司領導要到後天才下來視察。”
林遠方眼睛亮一亮,漫不經心地問道:“總公司領導真的要來?”
“聽說是要來。”黃旭蒙回了一句,似乎有所感悟,就拿眼睛瞟著林遠方,林遠方卻一臉平靜。
林遠方回到辦公室,黃旭蒙也跟了進來,回身輕輕關上門,正要說什麼,林遠方突然想起了徐老大,說:“看來徐老大上午是不會來了。”
“是啊,估計來也要到下午了。今天上午,他妹夫章老三肯定要做不少項目檢查。徐老大要在一旁陪著呢!”黃旭蒙隨口附和著林遠方的話,不知道林遠方怎麼把話題忽然間扯到徐老大身上。
“徐老大昨天對我們還說了什麼?”林遠方問道:“他是不是說村子裏像章老三這樣的病人還有七八個,以前他們村裏從來沒有這種情況?”
“是啊,以前這裏山清水秀,哪裏會出現這種情況?還不是華一鋁廠……”說到這裏,黃旭蒙猛然打住,拿眼睛睃著林遠方。
林遠方卻好像沒有聽見一般,放下茶杯,看了看表,說道:“老黃,走,咱們也去吃飯。”
到了下午,聽說徐老大來了,林遠方就去找了莫日根,說是要文祥風、莫日根和自己三個人一起去和徐老大談。因為徐老大的工程款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林遠方並不清楚來龍去脈。昨天那種情況是隻有林遠方一個副主任在,迫不得已,今天他當然不能一個人負責了。情況他都不清楚,怎麼去負責?
莫日根和文祥風雖然不想沾這個事情,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讓林遠方一個去應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好在徐老大的妹夫章老三已經在醫院住著,想來徐老大也不會過於激動,事情還可以往後推一推。
把徐老大請到莫日根的辦公室之後,徐老大情緒還是很激動,堅持幾天內必須拿到工程款,不論莫日根和文祥風怎麼勸,甚至是哀求,徐老大都不同意再拖延。林遠方本來是在一旁當配角,最後不得不出來當了主角,他對徐老大說道:“老徐,不是管委會有錢不給你們,是管委會真的沒有錢。你昨天也看到了,送你妹夫住院,我還是走了周院長的後門,住院費都先拖欠著。如果管委會有錢,我會這麼丟人敗興地求人?”
“林主任,我徐老大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你對我們的好我們都記得。可是這樣拖下去總不是辦法啊。你給我們說個時間,什麼時候能給我結算清了?”徐老大欠了林遠方的恩惠,所以對林遠方還是很客氣的。
“老徐,我,還有我們莫主任、文主任都想給你打這個包票。可是我們打不了,沒辦法打啊。”林遠方苦笑著說道,“其實我們和你一樣,也是在等著錢呢。剛才莫主任和文主任已經向你解釋過了,本來收了華一鋁廠繳納的城市建設配套費,就可以把把你們的工程款結清——華一鋁廠欠有六百多萬呢!這樣吧,我隻能說是盡快,隻要把華一鋁廠的錢收上來,你的工程款就一定結清……”
說到這裏,林遠方扭頭望著莫日根和文祥風:“莫主任、文主任,你們說呢?”
“對對對,隻要華一鋁廠把城市建設配套費交了,我們絕對不拖欠你的。”莫日根和文祥風連連點頭。
“又是這個華一鋁廠!”徐老大恨恨地捶了一下大腿,停了一陣,他抬頭說道,“林主任,就衝你昨天送我妹夫去醫院,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你既然開口了,我怎麼著也得點麵子。這樣,我再給你們一個月時間。到時候如果你們還不給我解決,我就直接去縣政府去。”
說著徐老大也不理會林遠方三人,起身離開了管委會。剛走出去管委會有一百來米,忽然旁邊閃出一個人,伸手將他拉到路邊:“徐老大……”
早上9點,劉大德正趴在辦公桌上修改廠長的彙報材料,明天總公司陳副總就要下來視察,這份材料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趕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劉大德拿起電話,裏麵傳來保衛處值班人員的聲音:“劉科長,不好了,廠大門被人堵著了!是馬莊村的,有一千來號人!”
華一鋁廠從六年前投產以來,幾乎每年都要發生附近村民堵門的事件,堵門的原因很多,比如鋁廠運送礦石的車壓壞了村莊道路、鋁廠排放廢氣致使附近農作物絕收了,甚至是鋁廠工人喝了酒和附近村民打架了,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不過堵門事件多數情況下都是幾十號人、上百號人,每次都是鋁廠方麵做出一些經濟賠償了事。至於說一千來號人這麼大規模,1992年有過一次,是鋁廠廢氣排放致使附近八百多畝農作物絕收引起的,雙方在經濟賠償金額方麵談不攏,最後還是由新城區管委會出麵,壓服村民接受了鋁廠提出的補償方案。
“是什麼原因?他們提出了什麼要求?”劉大德抹著冷汗問道。
“他們抬了十幾個病人過來,說是我們鋁廠的粉塵和汙水汙染損害了他們村民的身體健康,導致村民患病數量急劇增加,說要見我們廠長,要討還個公道。”
“你們一定要把大門把好,不能讓那些人進來。”劉大德急聲急氣地吩咐道:“我立刻去向張主任彙報。”
扣下電話,劉大德急匆匆地去了隔壁廠辦張主任的辦公室。
莫日根戴著老花鏡,靠在皮轉椅上,手裏拿著一份報紙仔細瀏覽著,忽然間,桌上的電話機響了起來。
“莫主任,我是派出所餘先鋒,剛才接到華一鋁廠的報警電話,說馬莊村一千多個村民圍堵了鋁廠大門,要求我們派出所立即出警。”餘先鋒彙報道。
什麼?一千多村民?莫日根心中一驚,說道:“你派幾個人過去吧,要掌握好尺度,不要激化矛盾。有什麼情況,及時向管委會彙報。”
“好的,莫主任,我明白。”
莫日根放下了電話,站起身在辦公室踱了幾步。華一鋁廠近來越來越跋扈,村民們過去堵一堵也好,這樣華一鋁廠才能清醒地認識到他們是在誰的地盤上的。隻是華一鋁廠是央企,真的出了什麼事,誰也不好交代啊。
在辦公室裏踱了兩個來回,莫日根讓小劉喊來林主任、文主任和老黃,向他們通報道:“我剛才接到新城派出所餘所長的電話,說華一鋁廠的大門被馬莊村一千多個村民給堵上了。”
“馬莊村?”林遠方疑惑地問道。
“哦,林主任剛來,對情況可能還不大了解。”莫日根解釋道:“馬莊村是距離華一鋁廠生產區最近的村莊,對了,前天下午堵我們管委會大門的徐老大,就是馬莊村的。”
“哦。”林遠方點了點頭。
文祥風半個屁股側坐在沙發上,掏出一盒散花煙,給在座的人都讓了一根,這才說道:“莫主任,華一鋁廠方麵給您打電話了沒有?”
莫日根點著了香煙,笑了一笑,說道:“人家是央企嘛,廳級單位。”
“他娘的。這個時候還不忘記端著臭架子。”文祥風憤憤地說道,
見林遠方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抽煙,也不說話,莫日根就說道:“林主任,你也說兩句嘛。”
林遠方笑了笑,說道:“情況我都不了解,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林遠方頓了一頓,這才說道:“就我昨天去華一鋁廠的情況來看,感覺他們的架子確實有點大。我很是不解,雖然是央企吧,總要和地方上搞好關係啊……”
莫日根彈了彈煙灰,說道:“其實開始也不是這樣,原先華一鋁廠和地方上關係還好。後來也就是因為城市建設配套費的問題,幾百萬元啊,一直收不上來,我們隻好經常過去催收。時間長了,雙方就產生了齟齬。到最後,即使我過去,華一鋁廠也是不理不睬,端起廳級央企的臭架子,隻派一個小科長搞什麼對等接待。”
文祥風就又開始罵娘,正罵著呢,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黃旭蒙站起來接了電話,然後拿著電話看著莫日根:“莫主任,老餘的電話。”
莫日根站起來快步來到辦公桌前接過電話:“餘所長,你們的人到了嗎?情況怎麼樣?”
“莫主任,我現在就在華一鋁廠大門口。”餘先鋒說道:“是馬莊村的村民,有一千多人,還抬著十幾個病人過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堵門,而是分成兩排,站在大門兩側,手裏舉著標語,要和華一鋁廠的老總談判。鋁廠廠辦張主任要求我們采取強製措施,把村民都趕回去,這事很難辦啊。村民們情緒雖然很激動,但是他們很有秩序,隻是要求談判,並沒有影響鋁廠的正常生產。我們也不好采取強製措施。同時現場這麼多村民,我也怕激化矛盾,反而不好控製。莫主任,您看怎麼辦?”
“餘所長,你處理得很好。”莫日根說道,“既然村民們很有秩序,你把現場維持好就行了,千萬不要激化矛盾。”
放下電話,莫日根回到沙發上,把情況說了一遍,就問林遠方:“林主任,你的意見呢?”
林遠方說道:“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就我個人的看法吧,還是華一鋁廠和村民們雙方協商解決最好。即使這次我們能強壓下來,但是矛盾沒有從根本上解決,以後還會發生類似的事件,到時候還得餘所長帶民警過去。我們管委會不能總當救火隊員吧?”
“是啊。”莫日根又點了點頭,沉吟一陣,說道,“那就先這樣吧。咱們再等一等,看鋁廠那邊怎麼處理吧。”
華一鋁廠江耀武廠長的辦公室,張又順低著頭站在江耀武的大班桌前,江耀武手指用力地戳著大班桌,似乎想要把上麵捅出幾個窟窿一般,“這個節骨眼兒,出這麼大的漏子,你這個廠辦主任是怎麼當的?”
明天總公司陳副總要到華一鋁廠來視察,這個還不是讓江耀武緊張的原因。關鍵是,陳副總並不是一個人下來,而是陪著一位澳大利亞華僑一起來。這位澳大利亞有名的華僑富商,已經和總公司談妥,準備在總公司下屬的幾家鋁廠中選擇一家進行合資,投資金額有望達到一千萬美元,其中最有希望的兩個鋁廠就是華一鋁廠和魯東鋁廠。這次陳副總帶著這位澳大利亞華僑過來,就是要對華一鋁廠進行考察。如果澳大利亞華僑看到華一鋁廠大門口那一千多村民,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可想而知。
“你不是向我保證過,最起碼在這幾天,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廠長,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張又順愁眉苦臉地說道,“我前麵真的把工作做好了。我派了廠辦的李科長,帶著附近幾個村的那七八個刺頭們去瓊南旅遊了,這時候他們都在瓊南。我想沒有這幾個刺頭挑頭,這幾個村子的村民都會老實一點,可是誰知道,馬莊村的村民會鬧起來。”
“沒有原因,沒有解釋!”江耀武手指夾著香煙,盯著張又順又一通臭罵。臭罵歸臭罵,江耀武還得出去和農民見麵,因為農民隻和廠長談,而且堅持不進廠門,隻在廠門外邊談。
馬莊村的村民見江耀武出來了,就大聲喊道:“我們要治病,我們要檢查身體,我們要賠償!”
餘先鋒領著六個民警站在廠門口維持著秩序,這已經是新城區派出所一半的力量了,此時見村民騷動起來,連忙在江耀武站在馬莊村村民之間,算是築起一道防線。不過餘先鋒心中也打鼓,如果這一千多村民真的騷亂起來,他這幾個人根本擋不住。
江耀武心中也有點膽怯,後悔自己輕易出來是不是有點孟浪?不過到此已別無選擇。
“好好好,鄉親們,你們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有話好說,咱們慢慢商量。”江耀武滿麵微笑地舉起雙手往下壓了壓,“你們不是要和我談嗎?我現在出來了,你們誰過來跟我談?”
馬莊村的村民們就把眼睛看向了徐老大和馬富強,這是他們的主心骨。
徐老大和馬富強低低地說了幾句,兩個人就走了出來,來到江耀武的麵前:“你是江廠長吧?這是我們馬莊村全體村民的條件。”說著遞過來一份材料。
江耀武接過材料,沒有打開看,而是盯著徐老大和馬富強:“兩位老鄉,叫什麼名字?”
馬富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我叫馬富強,他叫徐老大,代表俺馬莊村一千五百多口村民。”他目光和江耀武對視著,沒有絲毫退縮。
江耀武本來想嚇唬一下麵前這兩個泥腿子,但是見兩個泥腿子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改變了主意。
他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手裏這份材料,上麵提的條件倒是很簡單明了:第一,華一鋁廠要負責馬莊村目前已經發病的村民的治療,並承擔一切費用。第二,華一鋁廠要為馬莊村一千五百口村民做全麵的身體檢查。第三,華一鋁廠要為馬莊村民近年來所受到的汙染損害一次性支付三十萬元。第四,華一鋁廠必須對生產中產生的粉塵和汙水進行治理。
這簡直是獅子大張口!江耀武心中說道。不過這個時候重要的是安撫這幫泥腿子,先把這關鍵幾天度過去。
“老鄉,你們提的條件我看過了。不過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需要向上級領導彙報。”江耀武和顏悅色地說道,“這樣好不好?你們先領著鄉親們回去。我們抓緊時間研究,一有結果,就馬上通知你們。行不?”
徐老大不卑不亢地說道:“江廠長,你們隻管開會研究,也隻管向上級領導彙報。我們每天就在你們廠門口等著,你們什麼時候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老鄉,你們這樣做不好吧?我已經答應去研究你們的條件了,你們幹嗎還要影響我們企業正常的生產秩序呢?”江耀武臉色就有點發沉。
馬富強尖銳地問道,“江廠長,你們能影響我們的身體健康,難道我們還怕影響你們的生產秩序?身體健康和生產秩序那個更重要?更何況,我們隻是站在你們工廠門口等你們答複我們的條件,並沒有影響正常生產秩序。”
江耀武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農民語氣這麼尖銳,便問道:“你也是馬莊村農民?”
“是,地地道道的馬莊村農民。馬莊村小學的民辦教師。”馬富強回答道。
江耀武感覺事情很是棘手。那個徐老大看起來還算老實,這個馬富強就不好對付了。看來硬的是不行啊。
他沉吟一下,說道:“馬老師,你們站在廠門口兩邊雖然不影響我們企業正常生產,但是影響我們企業形象,客戶過來了看到這場麵總是不好吧?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做一下上級領導的工作行不行?”
馬富強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徐老大就搖頭說道:“我們必須拿到賠償資金後才會回去,要不就一直在這裏站著。”
馬富強說道:“江廠長,你也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是不會回去的。還是抓緊時間回去開會研究,向上級領導彙報吧。”
江耀武一個廳級幹部,親自出來和幾個泥腿子談判就覺得掉了很大身份,沒有想到這幾個泥腿子不識抬舉,還和他講三講四的講條件。他沉著臉說道:“我警告你們,你們兩個要為你們今天的行為負責任的!”
馬富強冷笑一聲:“江廠長,你這樣的態度,我們之間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說著一拉徐老大,兩個人轉身回到村民的行列。
村民們立即搖動著手中要橫幅,大聲喊道:“要治病,要檢查,要賠償!”
江耀武臉色鐵青,轉身對餘先鋒說道:“餘所長,我請你立即采取措施,把這些人趕走。”
“江廠長,恕我無能為力。”餘先鋒搖了搖頭:“目前情況還可以控製。一旦矛盾激化,那責任我可承擔不起。”
江耀武連碰兩個釘子,隻好氣哼哼地回去。到了辦公室,他把手中的材料桌上一摔,叫道:“真是豈有此理!都tama的什麼素質!”又指著電話說道:“張又順,你立即給我聯係管委會的莫日根,我要和他講話!”
莫日根接完電話,搖頭感歎道:“江大廠長終於肯打電話給我們了,不容易啊,不容易。”說著就找文祥風。偏偏文祥風出去了,就找來了林遠方:“林主任,華一鋁廠打電話求助,怎麼樣,你辛苦一趟?”
“莫主任,也不是我推脫責任。”林遠方為難地說道,“我初來乍到,對華一鋁廠、對馬莊村村民都不了解。讓我去處理這件事情,確實有點勉為其難了。”
“林主任,老文走了,這個時候你不去誰去?”莫日根說道,“前天你處理徐老大的事情不就很好嗎?剛才我聽江耀武說,馬莊村那邊挑頭有徐老大,正好是老熟人,你過去處理起來也方便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