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香蕉】
小久盤腿坐在了地上,外麵的吵鬧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他把手肘擱在自己大腿上撐著自己胖嘟嘟的小臉。爸爸今天帶了一個長相好看的叔叔回來。媽媽一開始還在熱情的招呼那個叔叔喝茶吃水果,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和一向好脾氣的媽媽吵得不可開交。
“你這是欺騙,是侮辱,是綁架!”是那個陌生叔叔的聲音。
“你們不會幸福的,以前不會,今後更不會。你們怎麼就不明白呢?”媽媽很少用這麼激烈的語氣說話,黑暗中,小久眼睛越瞪越圓,他感覺好像家裏有大事發生了。
“我們很幸福,在你介入以前。”對方的聲音裏帶有十分的怒氣。
小久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扒著自己圓滾滾的膝蓋,手心裏沁出了汗。他覺得自己要做一個男子漢,隨時隨地都要從門裏衝出去保護媽媽。除此之外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爸爸一直沉默著,任由一個陌生人跟媽媽吵架。
“我們現在已經有兒子了,我們很幸福,你覺得燁會拋家棄子和你在一起,是嗎?”媽媽突然壓低了聲音,怕被人聽到似的。不過小久在房間內聽的很真切。燁是爸爸的名字。拋家棄子,那是什麼意思?
“你們的兒子是怎麼生出來的,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你用孩子綁著燁,他也不會這麼痛苦的選擇和你結婚。”小久看不到那人的臉,但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一定很可怕。
“啪!”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小久嚇得身體哆嗦了一下。他往門口的位置更靠近了一些。
“你血口噴人!”是媽媽的聲音,那茶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媽媽摔在地上的。
小久覺得那些看過的動畫片裏的英雄人物全都一起湧上了腦海,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站起來呼地打開門,衝了出去。
“不許欺負我媽媽!”小久大喊了一聲。
客廳裏燈光通明,媽媽站在客廳的一側,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小久的爸爸,他的半張臉埋在自己的一隻手裏,旁邊坐著那個剛才還被媽媽熱情招待的叔叔。
小久突然從房間裏大喊著衝出來,三個人一齊帶著驚訝的表情看向小久。
媽媽瞬間眼含淚光,她努力想把眼淚鎖在眼眶裏,表情變得很扭曲。
小久突然失去了勇氣,燈光下麵容扭曲的媽媽看起來很陌生,頹然陷在沙發上眼窩深陷的爸爸也是那麼遙遠。七歲的小久,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後來明白叫做孤獨的情緒。
沉默了幾秒,媽媽低頭抹了一下眼淚嗔怪道“久,別動,一地的玻璃渣子。”說著她快步走過來把小久抱了起來。媽媽身材矮小,抱起胖嘟嘟的小久需要些力氣。
她回頭哀怨的看著燁和他身邊剛才還盛氣淩人的男人。
沙發上的兩個男人都頹了下來,爸爸眼神閃爍不敢再看麵前這對母子。從生日那天,爸爸有一周多沒有回家了,小久本來對爸爸歸家感到欣喜雀躍,可爸爸卻總是眼神回避著小久。
那晚最後以爸爸和叔叔拋下哭泣著的媽媽和不知所措的小久出門為結束。從那天開始到爸爸再次回家,隔了半年多。
那天晚上門外的那些話始終留在小久的腦海裏。雖然對談話內容一知半解,但是小久深深的感到了一種危機,那個叔叔要把爸爸搶走,從媽媽和自己身邊把爸爸搶走。
小久的眼裏,爸爸一直是一個好爸爸,他對自己很溫柔,對媽媽也很客氣,在家裏從來沒有發過脾氣。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自己7歲生日,爸爸沒有回家給自己過生日開始,所有事情突然都變了。
接著,家裏從幹淨整潔開始變得淩亂邋遢。
媽媽一開始隻是整日在房間裏睡著,甚至忘了送小久去上學和給小久做飯。後來,媽媽開始在家裏亂砸東西,砸完便趴在沙發上或者床上哭泣。
她彷佛變了一個人,那個愛笑溫柔、話語裏總帶有些生僻的小久聽不懂的詞並且總是喜歡把家裏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媽媽不見了,她對這個世界突然充滿了怨恨,她不再微笑,很少說話,對家裏的髒亂也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