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抬眸,見眼前白衣男子麵上沒了昨日那戲謔之色,順眼不少。看他行禮,淡淡道:“過來吧。”
一邊婢女看向扶生,上下打量一番。
這位公子氣度非凡,許是山上待久了,有種出塵脫俗的氣質。他有一雙溫和的眼,十分具有親和力,容易讓人不自覺地產生好感。淺淺勾起的唇角度正正好,不諂媚也不虛假。一襲白衣不讓人覺得素淡,反而襯得他愈發清雅。平心而論,他的容貌並不是一等一的好,可眉宇間清雅淡泊,便讓他引人注目。從前她們陪侍在夫人身邊,自然見過不少達官顯貴、狀元才子,與他一比卻都略遜一籌。
季如夢眼皮子跳了跳,此人昨日便是頂著這相同的表情大放厥詞,怎麼今日行事如此滴水不漏?莫非是見了父親,被父親教訓了,息了不該有的心思,老老實實做個大夫?
“姑娘也是著急,一早便差人尋我,還心善不許擾了我清夢。隻是我在山上苦修,並不習慣身邊有人,還請下次直接喚醒我便是。”
扶生以為,這位季小姐應當是聽懂了他的話,該出言否認這拙劣的伎倆的。然而他低頭拿起茶水時,卻聽那位季小姐來了一句:“我,我怎麼也是相府的主子,說的上話,扶公子若是習慣不了,就不要為我診治了。”
扶生:?
他震驚的抬起頭,想看看這張狂的言語是否真的出自昨日那不動聲色回擊他的季小姐。卻隻見她同樣拿起茶盞飲茶,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神色,也擋住了扶生探詢的目光。
扶生隱隱覺得不對,看她明明還是那個表情,周身卻散發出一種無力感。
若她當真如此肆無忌憚,昨日又為何會以退為進回應那句“定力十足”?
季如夢放下茶盞,淡淡問:“扶公子今日來此,莫非就為了這小事?”扶生定了定神,含笑道:“自然不是,我是來為姑娘診病的。楚峰閣有令,治病時不得有外人在場,還請姑娘屏退左右。”
季如夢頷首,婢女便紛紛開始退去。
然而到最後,仍是剩了三個一開始便站在季如夢最近處的婢女未動。
扶生挑眉:相府真是隨時有戲唱啊。
為首的婢女楚楚可憐地躬身道:“小姐,姨娘派我來時說了,要仔細看顧三小姐,小姐若有半點閃失,便扒了奴婢的皮啊!”
季如夢皺眉冷哼:“什麼時候一個區區奴婢也敢來管我的事了?退下!”
婢女抬首,眼底已是淚光盈盈:“小姐,奴婢們怎麼能讓您私見外男?小姐,奴婢也是為了您著想啊,傳出去您的名聲有損了怎麼辦啊?”
好大一頂帽子,扶生嘴角微抽,這下別說季如夢了,就連他也被潑了汙水啊。這“私會”的名聲傳出去,以後誰還敢找他看病?
“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扶生開口時又是那副溫柔語氣,“我哪裏能算得上外男,又哪裏稱得上私會?我來時已是同季相稟報過了,姑娘大可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