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聰哥兒!你躺地上作甚啊!”
林家私事,說給外人聽不好,有辱門風。
林老爺子見族長來了,麻溜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強扯出一抹笑來。
“人啊!老了老了,有時間用不上勁,就坐地下歇歇。”
族長就是調侃兩句,雖有顆八卦的心,可耐不住人家不說。
族長扛著鋤頭,用鑰匙開了門。
“進來坐吧!正好今天早上燒了壺開水,我給你們泡壺茶,邊喝邊聊。”
至於那籃子雞蛋,兩方人馬默不作聲。
林爹默默把那籃子雞蛋提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又提著籃子出來了。
“為什麼分家啊?”
“說來讓您笑,家中子孫沒出息,倒希望通過分家來獲得咱們老一輩攢下來的棺材本。
我那兩個棺材本值多少錢?
與其說日日來煩我,倒不如現在就分了!
至於那些說分家早,損福氣的,這些都是他們那輩的事情了。
分家是他們提的,損福氣也是他們自己要接受的,我呢,和他們娘勸也勸了,說也說了,不聽!
不聽就不聽吧!反正今後是他們都人生,於我無關了!”
林老爺子擺擺手,也表現出有些無力。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聊到這,就少不得要聊他們年輕時候的事。
這個時候的林爹和林福恩就沒事做了。
正好,兩人提著另一個籃子,準備前往裏長家。
裏長分管一裏,他的家在外村,距離族長家有點遠。
一路上,林爹和林福恩相對無言。
林福恩作為大哥,十分擅長看林老爺子和李氏的臉色。
自然,對於這個從小不受待見的三弟,他站在第三者的視角上是看得最清楚的。
捫心自問,若他自小就爹不疼娘不愛,偶爾去趕集,買的包子都是素餡的,弱冠之後才定親,那媳婦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來的,他一定會心生怨懟。
就算不會殺人放火,那也不會腆著臉在父母親麵前賣力幹活。
至少每日沒個好臉色,活也得少幹才是。
“三弟,小時候的事情你也莫怪我,爹娘不喜你,我也不敢,這才讓你少年生活無法體會所謂的親情。”
“無妨,我頗覺得幼時爹不疼娘不愛的生活實在瀟灑。”
林爹這個老油條哪裏不知道林福恩打的什麼主意。
分了家,各自為營,不必仰仗父母,不必看父母臉色。
又秉持著結個善緣比結個惡緣多條路的想法,無論以前怎麼樣,那也要冰釋前嫌的好。
可林爹說實話並不想結這個緣。
他繼承了林福文的記憶,自然知道,在未娶妻前他的日子到底過的怎樣。
夏伏冬霜,林福文永遠衝在前頭。
淩晨起床割麥,回到家他們飯已經吃了,甚至都沒有給他留一碗。
他強撐著笑意,說自己昨晚吃的還沒消化完。
那個時候,林秋田都已經十歲了。
在林秋田眼裏,這個三伯甚至可以稱呼他為家裏的下人。
冬天一手潰爛流膿的凍瘡,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寒的程度。
這時候他們就不要求林福文做飯了,因為凍瘡裂開會流膿。
可別以為他們看林福文手不方便而讓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