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舍五入不就是四十嘛。”
江臨風和盛開一前一後走側門進入大廳,揀了個角落避難。
潘母大喝:“你們兩個,過來!給我祝壽,還躲著我!什麼意思!”
被眾家歌手封為一把劍的盛開在潘母麵前一點都利不起來,推推江臨風,示意他開口說話。
江臨風立起來,語氣平平,“潘阿姨,我們不想打擾您教育兒子。請繼續。”
潘若黎恨恨地瞪著江臨風,“好,你有種!枉我今日用心良苦,為你設計安排。早知道你這麼沒義氣,我幹脆讓你後悔一輩子!”
眼前靈光一閃,聰明的江臨風快步走到潘若黎麵前,拉住他的手,“你是說——”
潘若黎“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有話就說,不要拉拉扯扯!”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句輕柔的話語:“潘老師。”
江臨風頓在原處。這聲音如此熟悉,不是喬夕瓊是誰?他看一眼淡然走來的喬夕瓊,轉而看向潘若黎。
潘若黎神秘一笑,附在他身邊說:“怎麼樣,我夠哥們吧?你不是想說對不起嗎?我給你創造了機會。”
喬夕瓊看到大廳中央的江臨風並沒有吃驚,一切在意料之中,但沉穩步伐還是稍稍淩亂。不想見,卻又見,纏綿舊日情感剪不斷理還亂。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喬夕瓊。江老師,盛老師,你們好。”事到臨頭,喬夕瓊隻好硬著頭皮與在場人士一一打招呼。這就是做藝人的好處,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就算是冤家聚頭也能微笑著說聲你好。
未等其他人回話,江臨風搶先上前,“喬——”
“好,很好,非常好。”潘母一隻胳膊橫在二人中間,另一隻手挽起喬夕瓊的胳膊,帶著她向餐廳走去,“喬小姐,我太高興了。你和我們家若黎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不是我誇口,我們家若黎可是大好人一個,長相端正,性格溫順,才華橫溢。”
喬夕瓊回頭看停在原處的江臨風,他看起來有些失望,雙眼低垂。
潘母似乎發現了她的異樣,稍稍按了一下她的手,“喬小姐,你不是不喜歡和我這老太婆說話吧?”
“阿姨,不會的。您叫我喬喬就好。這是送您的生日禮物,祝您生日快樂。”喬夕瓊轉過身,掏出何敏幫她準備的禮物。潘母笑得合不攏嘴,“喬喬,你太貼心了。長得漂亮,人又好,誰能娶到你那可是修來的福氣!”
整頓飯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詭異的原因完全歸結於潘母的盼孫情結。她不僅強硬安排潘若黎和喬夕瓊坐在一起,用餐期間還不斷催促潘若黎替喬夕瓊夾菜。潘母玩得不亦樂乎,卻難為了潘若黎、江臨風和喬夕瓊。
喬夕瓊倍覺尷尬,欲與喬夕瓊說話的江臨風得不到機會,夾在江臨風和媽媽中間的潘若黎左右為難。
用餐完畢,潘若黎好說歹說軟硬兼施再加上爸爸和盛開的幫忙才讓媽媽擺駕樓上。
直到看著爸爸攜媽媽走到樓梯拐角處,潘若黎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噢,總算清靜下來了。”
一眼望過去,客廳裏剩下的三個人沉默相對。
笨蛋!傻子!電燈泡!潘若黎邊走回客廳邊在心裏痛罵盛開。平日何等機靈直接的一個人,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發現自己在做電燈泡呢?真是天下第一不識相的笨蛋盛開!你一個活生生的人杵在中間,那兩人久別重逢的人何以敘舊呢?
或者是再續前緣呢?
潘若黎這樣想並不是沒有理由。因為,這是五年來他第一次看到嚴肅、嚴謹、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刻板的江臨風有焦急、痛苦的表現。對於一個人而言,痛苦要好過於無動於衷。
已經無法再多坐一秒的喬夕瓊見到潘若黎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從沙發上立起,問:“潘老師,您還沒有告訴我答案。”
“嗬嗬,喬喬,如果我是你就趕緊走。我媽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下來啦。”潘若黎照他媽媽的模樣挽起喬夕瓊的手,“風風啊,麻煩你送喬喬回家。”
喬夕瓊一聽趕緊推辭:“不用,潘老師。我自己回去就好。”
“不行,絕對不行。人是我請來的,怎麼說也要安全送回去。那個問題呀,我改天找個合適的機會一定好好幫你解答。”潘若黎使個眼色,“風風,快點接住呀。”
他用力把喬夕瓊的手送到江臨風手上,用力按住,“用點心啊,一定要送喬喬回家。”
在接觸他手的那一刻,喬夕瓊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拚命掙脫。江臨風也有些不自然,手一鬆,讓她得以逃脫。
瞬時,手和心同時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他悵然若失,呆呆地看著喬夕瓊,想從中找出原因。
喬夕瓊避開他的眼神,率先離開。
“謝謝你,阿黎。”江臨風扔下一句話,急匆匆跑出去追。
潘若黎目送他們離開,心裏感到很安慰。盛開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閑閑開口:“潘大媒人今天導了一出好戲啊。”
潘若黎回敬他一個狠狠的白眼,恨不得一手掐死這個乘涼看戲的閑人。
喬夕瓊還是上了江臨風的車。
秋日的夜晚,天空廣闊,月朗星稀。徐徐微風吹動兩旁的法國梧桐,葉葉起舞,葉葉相撞,發出一陣陣沙沙聲響,給這靜謐的夜添了幾分活潑。
江臨風熟練地開著車,偶爾偷偷看看坐在身邊的喬夕瓊。
時光穿梭,抓在手中的時間越來越少,一分一秒劃過的無聲歲月改變了很多人。
包括他自己。
也包括喬夕瓊。
幾天前在夢想成真兩人隔著人山人海遙遙相望,剛剛兩人置身於紛繁複雜中偶爾對視,現在兩人單獨坐在一起,眼神卻不能交彙。
江臨風看她一眼,姣好的側臉無波無浪,終於下定決心開口:“你,變了很多。”
喬夕瓊沒有看他,眼睛仍然直視前方,“你也是一樣。”
再度沉默。
他的耳畔響起陣陣如黃鶯婉轉鳴叫的清脆笑聲,串串相連,說不出的美妙與舒心。他不禁皺眉,看看她,又看看車窗外,尋找聲音的來源。
可是,她的臉平靜如水,嘴唇緊閉,連翹一下都沒有;車外麵是高聳入雲的建築,以及飛奔在公路上的一輛輛轎車。
至此,他恍然大悟。原來這聲音一直停留在他的記憶深處,埋藏在他的心裏。他以為已經拋卻忘記,哪知道它們一直都在。
內心有一角突然活動起來,急速跳動。有股奔湧而動的推力不斷撞擊心房,催促他不斷主動開口說話。
“上次我的評論是不是給你造成了不利的影響?”
喬夕瓊有些奇怪他會主動詢問這件事,反問:“你看了報紙?”
“沒有。”他搖頭,“那件事後我從來沒看過娛樂報紙。”
終於,喬夕瓊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隻是飛快地掃視一下,雖然模糊,卻仍能感覺到他的堅持和堅定。
“那你從何得知?”
“直覺。對於因我的評論給你造成的不利影響,我感到很抱歉。”他頓了頓,“我可能有些過分。”
如果去除因過往的不愉快帶來的怨氣,如果回到事情的本來麵貌,那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她不得不誠實回答:“不,你無須感到抱歉。因為,你說得對,我的歌聲沒有靈魂。”
他沒有停住的打算,鼓起勇氣踩了一個埋藏五年的地雷,“對於五年前給你造成的傷害,我亦感到很抱歉。對不起,喬喬。”
她驚呆,轉過臉直直地盯著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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