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感歎，“他們還真是挺狡猾的。”
樓少深冷冷道：“我看就是你自己笨。”
元祁一聽，擼起袖子便要上前揍他，“小爺這暴脾氣是一點也忍不了，有本事你自己去呀！也不知道是誰，三天兩頭沒個鬼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來微服私訪呢？我看你呀，也別待在三法司了，省得礙大家的眼。”
黎清詞忙拉住元祁，轉移了話題，“好了，別吵了，梅姑娘那邊查得如何？”
“還沒查到，暫且等等，小爺可先說明白，查案所用的開支，可得給小爺報銷。”
樓少深長歎，又是嗤之以鼻，“也就你舍不下半個碎子。”
“你舍得，你大方，樓家可有一兩銀子是你掙的，你好意思說小爺，小爺要是把你的銀子收了，你指不定得餓死在哪裏呢？小爺起碼能吃野菜，打野果，抓野雞，什麼的，你呢，你就等著餓死吧！”
樓少深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元祁，覺得萬分同情的搖了搖頭，他堂堂少主若是被餓死，豈不滑天下之大稽，他對元祁所言不予搭理。
霍昶舟無奈搖頭，用帕子輕輕拭了嘴角，起身，“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村中稻田場，大片的莊稼被燒毀，隻剩下黑黢黢的麥稈。
衙差手中提著被燒得隻隱約能看出孔明燈輪廓的廢料，這裏是一眾村民的稻場，放眼望去，附近隻稀鬆住了十餘戶人家，凶手便是藏匿在這十餘戶人家中的一個，即便是挨家挨戶排查，也耗費不了多少功夫。
霍昶舟仍是想將範圍縮小些，從縣衙裏的官名冊細細確認一遍後，隻有一個兩年前才搬過來的外鄉人嫌疑最大。
董笑棠，村裏的教書先生。
他們去了董家，接待的人正是董笑棠，他一瘸一拐將幾人請進屋，董笑棠身患腿疾，至於他的腿疾是先天還是後天，從未對旁人說起過。
董笑棠穿著一套洗得泛白的舊布衫，雖衣著樸素，但模樣周正，他舉手投足間進退得宜，一股子書卷氣不負教書先生之名。
霍昶舟最先注意到他包紮的右手，“你的手。”
“咳！昨夜救火時未留意，燙傷了手，大人見笑了。”董笑棠將手藏到背後，扯出一個笑容，“諸位請坐，我去沏茶。”
“不用，不用，你手受傷了，我去吧！”黎清詞一把接過茶壺，把董笑棠按到凳子上。
霍昶舟說，“我們是為昨夜的縱火案，董夫子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倒是沒有，我平素睡得沉，昨夜又很早歇下，還是村民們借桶救火時把我叫醒。”董笑棠的回答滴水不漏。
“前夜，你去了何處？”
“哪都沒去，光在房中睡覺了。”董笑棠回答，“我有腿疾，不良於行，平素想去個什麼地方也去不了。”
霍昶舟還想詢問什麼，黎清詞便沏了茶水過來，她將杯子拿到麵前倒滿水，然後挨個遞給他們，杯子要遞到樓少深麵前時，她手上一滑，杯子落下，因為她越過董笑堂的手，遞水給樓少深，杯裏的水全撒在董笑棠手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手滑了，我給你擦一下，這要是燙到傷口可就遭了。”黎清詞忙將董笑棠的手抓過來，速度極快的拆了裹布，董笑棠手背上一片燙出水泡的皮肉泛紅浮腫。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手上是燙傷，黎清詞覺得不好意思，幸好，她本就存了試探之心，是以，壺中的水並不燙人，隻略微有些溫熱而已。
“不礙事，不礙事。”董笑棠一把掙脫過去，麵色發紅，極不好意思的笑笑，“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
黎清詞一臉坦然，從腰間掏出一小盒燙傷藥膏，放到董笑棠麵前，“這是上好的燙傷膏，有利於你傷口恢複。”
董笑棠推拒，“無功不受祿，哪有平白無故受姑娘恩惠的。”
元祁將藥膏放到他手中，“拿著吧！”
黎清詞亦解釋，“算不上恩惠，我燙傷你，就當賠禮道歉了。”
離開董家，元祁那聒噪的大嘴便道，“大人，看樣子，董笑棠不是凶手。”
霍昶舟不語，他竟一時也看不穿其中蹊蹺。
董笑棠的話看似滴水不漏，卻又處處是破綻，他手背的傷著實讓人費解，按理說，他燙傷指頭和掌心都很合理，然傷到了最不容易被傷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