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用了上好的紫檀烏木打造,整個車身低調又奢華,路過的行人紛紛避讓開,沒人敢在馬車前阻攔,他們很快便到了宮門口,徐公公特地前來引路,眾人棄了馬,一同步行前往至皇上的禦書房。
禦書房
皇帝依舊是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他埋首於一疊高高的奏折中,朱砂玉筆在手中勾畫,見徐公公領了幾人進來,他擱下筆走上前。
細細看著霍昶舟,心中無限感慨,“朕還記得幼時抱你,你的眉眼和你爹頗為相似,如今長大了,模樣倒是愈發像你娘。”
“舟兒,見過皇舅。”
霍昶舟行跪禮,“臣霍昶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這番行禮,行的是下臣見天子的禮,而不是侄子見親舅的禮。
皇上並不著惱,“朕知道要讓你一下子接受朕這個舅舅確實不容易,朕不逼你。”
安陽感慨,“倘若東征還在,他看到舟兒長這麼大,像他一樣,心裏該有多高興。”
從這句話的信息中,霍昶舟知道,那個所謂的東征便是他的親生父親,霍東征,他未見過這個人長什麼樣,但他知道這個名字,這是破獲了很多懸難疑案的主角,這是每一個刑獄官一生追求的榜樣,這是讓人望塵莫及的斷獄高手,他那些曾破獲的冤案被編寫成冊,流傳於世,他是百姓口口相傳的青天大老爺,他亦是令貪官汙吏聞之色變的黑臉上司,他用畢生所學為民請命,洗冤除暴。
霍昶舟覺得父親一直陪在他身邊,隻是換了一種陪伴的方式,那些他每晚睡前都要熟讀一遍的孤本,那都是他父親曾破獲的案子,那些給予他慰藉,指引他走向行獄之路的大道。
他有一位這樣的父親,他引以為傲。
霍昶舟尚在回想,他幼時一遍遍翻閱記錄父親破案的書的時光,便聽皇上道:“朕算是最後一個見到你爹的人,但當日朕並未親眼見到東征,隻是收到了他一封倉促間寫下的信,他在信中隻寥寥幾筆告訴朕,有人會借太後的壽誕生事,是他的提醒,讓朕避免了一場宮變。”
皇帝勾勾手指,徐公公呈上來一個木盒,盒子打開是一封用裏衣上的布料寫的書信,盒子時間長久,那張撕得並不齊整的布上微微泛著黃色,但布上所寫的字跡,並未受到潮氣影響,依舊清晰:皇子失蹤,另有圖謀,宮宴有詐,提防樓氏。
簡簡單單的十六個字,卻能讓人看到字裏行間所隱藏的陰謀詭計。
安陽指尖輕輕撫摸著那幾個蒼勁有力的黑字,心中無限傷情,“這封信確實是你爹親筆所寫。”
“敢問皇上,這封信是什麼人送入宮的。”
“虞信。”
黎清詞錯愕,這不正是幾個月前被混入“綺月樓”的黑衣人所殺嗎?
“你爹和虞信是私交甚好的好兄弟,當日太後壽宴,兩人相約一同入宮,據虞信所稟,他去找你爹時,你爹正在被眾多黑衣人追殺,你爹將這封倉促間寫下的信,轉交給虞信,交代虞信速速送入宮中,他引開黑衣人,為虞信爭取了時間,朕當時收到信,便立即讓虞信帶著禦林軍敢去援助你爹,禦林軍趕過去時,你爹已經不見了蹤跡。”
“虞大人知不知道什麼人追殺我爹?”
皇帝搖頭,“不知道,當日天色昏暗,那些黑衣人又蒙著麵巾,虞信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並且那些人出手狠辣,武功身法異常淩亂,虞信不能憑借他們的武功招式確定身份。”
“我爹的屍骨,三個月後才被人發現,你們如何確定死的人便是我爹,僅憑一枚貼身玉佩,那種身外之物並不具備非常明確的指向性。”
安陽略略哽咽,“娘知道,發現你爹的屍骨時,娘也是不信的,但京城最好的仵作驗過,那具屍骨的身高和體型與你爹別無二致。”
“爹在信中提到皇子,信中這位皇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