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過後,拓跋尉已好了許多,接手了政務,但禮部事宜事宜還是昭月代管,如不是她推辭,她吏部也要給她的。她知道拓跋尉是信任他啊,她卻也無心爭權,隻接些禮部事務,但也夠讓她煩的,畢竟遭次巨變,新皇登基,開春的祭天儀式也推遲了很久也該提上日程,各種儀製,規格,法會,她都臨時抱佛腳,請問禮官,翻閱資料。好在前半月她接手全部朝政被曆練了出來,倒也還能應付。
這日下了小雨,剛從勤政殿出來,廊下站了一人,身姿挺拔,正看著昭月,似是在等她。如若不是知道他的出身,他周身的氣度,隻會讓人覺得是哪家的清俊公子。
沈梅嶺行了禮,昭月頷首,正要走進雨裏離開,沈梅嶺先阿玉一步撐開了傘撐在了她頭上。
昭月抬眼看了一眼傘,執傘的手指蒼白修長,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戒備:“怎敢勞煩督公,讓阿玉來吧。“
他終於得近看她一眼,隻一眼便垂下來眼睛,道:“公主為國勞心勞力,能伺候公主是我的福氣,況且隻是這樣的小事,還望公主不要推辭,我正好要回東廠,也與公主同路。“
昭月看他眉眼低垂,一幅極溫順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這位大人的手段,她恐怕是要放鬆警惕的。
但此刻她也隻得點頭道有勞與他走進雨裏。
一路他們隻聊些日常,他似乎很關心他的日常,都是些喜歡什麼玩意兒,吃食之類的小事。昭月隨口提了幾樣,他都似乎頗有研究的模樣,他說了最近看到的一幅瓷器,昭月有了幾分興致,隻聽是一隻建盞,全身紫黑色,盞中幾點暗夜紫色牡丹,極瑰麗。
昭月十分心動,但無心與他來往便也隻說應付了幾句,沈梅嶺看她這幅模樣,心下了然,不覺帶了幾分笑意,也不強送給她,隻說改日帶給昭月看看,昭月聽隻是看看便也覺得隻是看看也無妨。
她直覺沈梅嶺對他有心親近,但是近來,想親近巴結之人不知幾何,她猜不透他,隻覺熟悉但想不起來,正好此時行至廊下,風雨驟急,寒風挾著冷雨衝麵而來,沈梅嶺前一步拉開大氅擋在了她身前將風雨擋了。
但隨之而來他的氣息在她身前,淺淺的冷梅香,她腦子浮現起那個身影,不由倒退了一步,她眼中滿是戒備,看向他,他也正直直看著她,他逾矩了。
她張口:“是你。“
他彎起了嘴角,似乎心情很好在等她說出那個名字
她卻很快平靜了下來,隻是眼中含了幾分厭惡,她竟是都不肯叫他的名字。
她隻冷冷道:“讓開。”
她生氣了,他知道不能操之過急,隻得讓開身,眼睛卻追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回廊深處。
直到感覺黏在身上的視線不見,昭月這才放鬆了下來,這種感覺很不舒服,仿佛,一條劇毒的蛇,棲身暗處,直直盯著她,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她心情煩躁,竟是他,她小時候見過他,她回憶起那件事,隻開了頭便強行令自己不再去想,隻確定,自己不能再與他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