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獸場宛若一個巨大的水缸,頂部也被帶電的金屬網封死。

側麵開了一個小口,黑乎乎的魚群順著水流湧了進來。

食人魚又叫胡鯊,成長於帝都北麵的冰湖之中,以凶惡而聞名。

鬥獸場特地選擇了亞成年體態,沒有成年胡鯊一擊斃命的撕咬力,但是牙齒已經足夠的尖利,可以輕鬆的刺破獵物的皮膚,把長長的牙齒伸進去,造成一串大小不一的深洞。

獵物受到劇痛,會下意識地甩脫,此時胡鯊把自己牢牢地掛在獵物的身上,貪婪的吸吮鮮血和血肉。

他們不急於一時將獵物弄死。

因為胡鯊不吃腐肉。

相比較死去的獵物,它們更喜歡流動的鮮血。

亞成體的胡鯊,喜歡一群群的覓食,這就導致它們總是聚集在一起,食物總是不夠吃,為了使個體更好的活下去,可以順利的成長,它們對待獵物的手段就更為的殘忍。

在絕大多數胡鯊吃飽喝足的狀態下,它們會主動將落水的獵物托舉在水麵上,盡可能延長獵物的存活時間,從而保證食物可以活到下一個就餐時間。

但是也僅限於活著而已。

如何活著……

胡鯊們並不關心。

這一點和很多的血族權貴們的想法相似,他們活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對時間的流逝與生命的璀璨滿不在乎,急需要一些刺激的事情,感受生命的鮮活。

而鮮血,慘叫,痛苦,求饒和死亡……

是最好的調味品。

迪恩並不想這麼快結束阿利婭的生命,他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將眼前這個連名字都不願意告訴他的小家夥看的再久一些。

久到足以讓他在漫長無盡的生命裏,將其永恒的留在腦海中,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了。

他看著快速上湧的水,單手托舉著懷裏的柔軟,使其在臨終前可以更好受一些,“想聽聽我作為迪恩的無聊一生嗎?”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從今天開始,這些日子都將成為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人記得……”

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那個虛幻的名字:親愛的巴桑迪亞。

像是海底深淵墮入黑暗前的最後一縷光芒,聖潔中帶著絕望的苦悶。

迪恩的聲音不再是假音,他的聲線本就是低沉溫婉的,隻不過是為了迎合那些權貴們,才裝作高昂又不諳世事的勇猛,“我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帕爾瓦星的長老院,有一個奇怪的高大男人,說是我的父親,你知道的,隻有從聖地出來的人,才會有所謂引導者父親,普通的血族則麼會有這些東西呢?所以小時候的我,總覺得自己是不同的,和那些真正的平民身份上的不同。也在無數個赤月中幻想過自己其實是從聖地中出來的罪人,時間到了,便能恢複世襲的爵位,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相大白,自此出人頭地……”

他翠綠色的眼眸閃爍著鱷魚般的虛假淚花,真實的語言中參擦著謊言。

“親愛的巴桑迪亞,你知道成為父親手裏最趁手刀的感覺嗎?那是眾星捧月般的感覺,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非常多的事情,各式各樣的……甚至連長老院對我的最後審判也不過是冰山一角,他們隻是抓到了一個最微不足道的把柄。”迪恩撫摸著阿利婭的如同凝脂般的肌膚,在水的阻隔下摸上去滑溜溜的,像是手中捏不住的沙石,他眯著眼睛欣賞著她蒼白的臉頰,和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