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沒接她的話,而是下了台階,頭也不回的對著幾人道:“你們先回去。”
暗暗的覷著他有沒有等著自己,見他徑直的去懶得追了。腳步也放緩了些,到了院裏,她才不緩不慢的跟著上來。
堂屋裏冬梅正吩咐著小丫鬟上菜。
他們進門坐下,林閬擇了一個離他最遠又看得見他正麵的位置,坐在他對麵。她站起身打算為他盛一碗青筍雞湯,她右手疼得很,拿勺子都拿不起來。
拿起來還掉在湯碗裏,濺了幾滴雞湯在他那暗青色的袍子上,他皺眉慶彈著那湯漬。林閬尷尬一麵說著抱歉一麵拿了帕子為他擦拭,換了左手來盛。
江衍看她右手使不上勁,淡淡問一句:“你右手怎麼了?”
她扶著手腕轉了一下,有些委屈:“今日母親讓我抄了一天的《女則》《女訓》,手有些酸痛......”
江衍暗忖怪不得會來向他低頭,冷冷一笑。林閬見他冷笑,愣了一下。默默的將碗放在他桌前,退回自己的座位,暗暗罵自己犯賤。
這件事林閬很委屈,明明她是受害者,卻要來懲罰他。聽見自己受罰,加害人的反應應該就是他這樣,所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一時間,所有的委屈都迸發出來,化作一汪淚水,從眼睛裏爭先恐後的奔湧而出。
她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對麵的人似乎有所察覺,抬起眼皮冷冷的望了她一眼。他擱下筷子,眉宇間填滿了不耐煩,“若是世間所有事都能用哭來解決,將士們不必犧牲,你去哭一場便好。”
他語氣冰冷,句話說得傷人,說完又提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委屈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是一句訓話。男人和男人說話的方式或許簡單粗暴,但是男人同女人便不能簡單粗暴了。
女人心思細膩,你說那句話她會細細品咂。就像剛剛他的這句話,字麵上就是哭沒有用,解決不了問題。可在林閬聽著就是他不僅不耐煩,還拿這種話來刺激她。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她越來越忍不住,眼淚將整條帕子都濕透了。
江衍不是易怒的人,望著眼前的人淚眼汪汪,更明白昨日的事是自己的錯。他都沒想明白,昨日他怎麼失控了。
他站起身,朝她走了兩步,又停住。薄唇緊抿,臉上的表情也緊緊繃著,皺眉垂眼看她。半晌,方才道:“別哭了,別人看見,又要到處傳了。”
女人的淚,一旦開閘便一發不可收拾,怎麼可能因為一個生硬的安慰停了下來。
他猶豫片刻,環視了一眼周圍,似乎是故意的,旁邊伺候的人影都沒有。確定沒人在外麵,才伸手去拉她。
大手握著她的手臂,他才發現這小女子的臂膊如此的纖細又綿軟,好似輕輕用力便會將那胳膊折斷。忽而又想起自己昨日的粗暴,一時萬分愧疚,心頭軟了幾分。
他才使了點力便將她拽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就這樣順理成章的靠在自己胸口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