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頌山的神色迅速由暴怒轉變為討好,速度之快,令薑未晚瞠目結舌。
她想,這也算是終於見到了薑父是如何在生意場上左右逢源的一部分。
原來變臉速度也是必修課。
薑父諂媚道:“薄總,您怎麼來了?家裏的女兒不懂事,我稍微教訓一下,讓您見笑了。”
薑未晚在薑家停留的時間太久,薄雲祈擔心她出了什麼事,這才下車走進來。剛到門口,就遇上了薑父耍威風的好時候。
他不回答薑頌山,而是徑直走向薑未晚:“沒傷到哪裏吧?”
薑未晚搖搖頭,不想他再被薑父纏著:“我的東西都收拾好啦,我們直接走吧。”
原本還想著找個借口暫時脫身,以後再與薑家徹底脫離關係,今天一看,倒是什麼也不必準備了。
薄雲祈聽到了她心裏所想,但也許是因為有那麼一點感同身受的惻隱之心,倒是不想這樣一走了之。
確定了薑未晚是真的沒被傷到,薄雲祈才好像終於意識到薑父在跟他說話一樣,施舍給他一個正眼:“哦?你說我啊。我要是今天沒有恰好踏進薑家的大門,倒還真想不到,薑總您還有這樣治家的好手段呢。”
薑父幹笑兩聲,把責任往薑未晚身上推:“女兒不懂事,這麼多年供她養她,就說了她兩句而已,她就鬧著要離家出走,我這也是一時氣急了,薄總您見諒……”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因為他看到了剛剛輕易製止他所有動作和怒意的那雙手,強勢地、不容置喙地,握上了那個不懂事的女兒的手。
世界上總有這樣的一種人,好像生來就是遊刃有餘的上位者。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輕而易舉將他所有的膽量都嚇破。
他不敢出聲,薄雲祈就替他做決定:“那好,從現在開始,薑未晚離開薑家,我帶走。從此之後,她的一切和你們再無半點瓜葛。”
“薑總,你有意見嗎?”
薑頌山怎麼也沒想到,僅僅是耽誤了一晚再加一個上午而已,事態就能脫離他的掌控到如此地步。
他自然不敢在薄雲祈麵前造次,不想放開到手並且煮熟了的鴨子,又不敢明目張膽提要求,隻好保持沉默,勉強表達默許薄雲祈帶走薑未晚的意思,想著以後再從長計議。
薄雲祈不好惹,但他們總有辦法拿捏薑未晚給他們帶來好處。
薄雲祈隨手將行李箱拉杆從薑未晚手裏接過,把箱子換到另一隻手上,再用這隻空閑出來的手將薑未晚淺淺擁住。
外人看起來是親密無間,可是薑未晚知道,薄雲祈的分寸掌握得極好,這樣的距離,她隻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
明明是那麼正常的體溫,又隔著薄薄的一層空氣屏障,雖然幾近沒有,但總歸聊勝於無。
可為什麼,讓她覺得那麼燒灼,身心都要融化。
“我有意見!”
薑雪停剛被徐聞錚好聲好氣地哄回來,幾人之間的爭吵是半句沒聽到,隻聽到了薄雲祈用上位者的身份對著薑父施壓。
她剛回家,急切地想要證明缺失了多年的陪伴不會影響她對父母的孺慕之情,不考慮薑父沉默的原因,隻覺得是她證明自己的好時機。
她對豪門的階層還沒有明確的界限概念,以為薑家已經足夠厲害,即使居於薄家之下,也不需要特別卑躬屈膝。
直到她開口後,意想之中父母的感動、薑未晚的嫉恨全都沒有出現,她才終於覺出不對來。
但麵前的男人確實神情冰冷,父母的麵色也不好看。
這幾個人她一個也不敢惹,就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對薑未晚發難:“姐姐,你說句話啊!我已經說過了,以後爸爸媽媽還當你是他們的女兒,我也把你當親姐姐一樣看待。你實在沒必要覺得走投無路,甘願把自己輕賤到這種地步的。”
輕賤?
薑未晚氣笑了,這種時候,口口聲聲把她當親姐姐的好妹妹,還在有意無意地把她往給人做情人的角度上引。
薑父薑母的神情變得更難看,雖然他們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但被親女兒說出口來點破,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場幾人,唯有薄雲祈神色未變,冷淡不改。
他隻是睥睨著薑雪停那遮掩不住小心思的臉,輕描淡寫開口,卻讓除薑未晚以外的所有人都如遭雷擊。
“哦?薑未晚做我薄雲祈的太太,很低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