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祈一句話之後,也許是震驚,也許是畏懼,總之薑家人沒有一個再上前阻攔。
兩個人一路順暢地走出薑家的別墅大門,薄雲祈幫薑未晚把箱子放在後備箱裏,薑未晚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棟圈了她十八年的建築。
大門上的雕花有些陳朽,隱隱有點要鏽住的跡象。
薑母曾經跟薑父提過刷新漆,薑父卻用一句話堵了回去:“有年代的痕跡,才是我們地位的證明。”
院子裏的花草茂盛,多數出自幼時的她之手,這是薑父薑母為數不多允許她保持的愛好。
她曾對此感激,後來發現,是因為兩人覺得這也可以是討好權貴的一項技能,從此她對它們敬謝不敏,都是家裏的阿姨在照料。
既然一株也帶不走,就把以往所有的禁錮、壓製,連同這些花草一起,都丟在這裏吧。
薑未晚聽到響聲,薄雲祈十分紳士地替她拉開了車門。
她轉過頭。
最好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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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向薄雲祈的私宅駛去,車內靜謐無聲,薄雲祈拿了些紙質文件在比對數據,餘光卻在觀察薑未晚。
從坐到車上以後,她就幾乎很少有心聲出現,隻是愣愣地看著車窗外不斷變換著的景色,連帶著他的耳邊也一片靜悄悄。
自第一眼見到她並且發現能夠聽到她的心聲以來,雖然不過不到兩天的時間,但她一直都很樂觀,還從未像現在一樣,長時間地沉悶著。
像朵將要頹敗的玫瑰。
雖然相信她很快就會讓自己調節好,薄雲祈還是決定主動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北城傳媒那邊,我已經讓人打了招呼,你方便的話,工作日隨時可以去人事部入職。”
“鑒於你工作資曆尚淺,我就先給你安排了一個基礎崗,你們有一個組,主要負責社會新聞板塊。我想,你應該會比較適應那裏的工作。”
薑未晚果然放棄了窗外的景色,她轉過頭來應下,心裏默默盤算,從初見到現在,說是合約婚姻各取所需,可目前全是她占了薄總的便宜,她還沒有對薄總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她糾結再三,還是試探著說出口了:“雲祈……那薄家那邊,什麼時候需要我,隨時告訴我就好。”
薄雲祈繼續研究手上的文件,聞言點點頭:“嗯。這周末吧,你提前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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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才剛剛是周一,薑未晚決定周二把在薄家的一切都收拾好,安定下來,周三就去公司。
薄雲祈的私宅在玫瑰半裏,低調的別墅園區,綠化做得極好。
薑未晚亦步亦趨跟著薄雲祈上了三樓,薄雲祈把房間指給她看,就在他的主臥旁邊。
房間裝修都是冷淡風的,黑白灰殯葬三件套,薄雲祈掃視了一圈也覺得不太合適:“你隨便改吧,按自己喜歡的風格來就行,我可以報銷。”
嗚嗚嗚,這哪是什麼冷血資本家薄總,這是散財童子大天使!
薄雲祈悄悄彎了下唇,轉身回去了。
薑未晚內心咬著小手絹流淚,躺在軟乎乎的大床上時還覺得萬分的不真實。
她一邊在床上翻滾,一邊想起一些她答應過係統的事,從手機裏翻出聯係人“AA專業餅幹打孔寶貝小季”,發過去一條消息:【在幹嘛我的連翹寶貝!】
季連翹,季家的二小姐,跟她年紀相仿,也是差不多的行業,兩個人同在傳媒領域,共同話題比小時候隻能一起插科打諢時還要多。
對麵的人假期被家裏攆到了意大利學小提琴,現在顯然很閑:【在睡覺,沒法給你做小餅幹。】
【睡著了zzzzzzzzzzz】
薑未晚笑了,拋出話題引起她的好奇心:【你猜我現在在哪?】
遠隔千萬裏的季連翹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在哪?你沒被薑家人欺負吧?】
【我靠,早就說了我要回去給你撐場子,你非不讓,還拿我爸來壓我。啊啊啊啊啊他們怎麼你了!】
【我想起來薑雪停那副小人得誌的樣子就犯惡心,下次一定手撕了她!】
薑未晚及時製止她的怒氣繼續噴發:【不是哦。】
【我現在,在薄雲祈的家裏,就躺在他的隔壁。】
對麵靜止了足足三分鍾,薑未晚一度以為這女人把自己聊睡著了。
直到四四方方的電子屏幕裏,連續跳出了一堆問號。
白色的氣泡還間或夾雜著兩段語音條:“啊啊啊啊啊啊啊薑未晚怎麼回事!如實招來!”
“哈哈!我就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逃脫你的美色!沒有人!”
薑未晚聽著她的大喊大叫。
默默地把耳機音量再降了兩個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