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南宮黎的驚呼聲,打斷了南宮鈺的出神,安若雪不知道何時昏倒了,南宮黎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而南宮鈺卻猛地將安若雪從南宮黎的懷中搶回,然後抱著離開了。
南宮鈺造反篡位的事情,在京城中卻沒有引起多大的波動,百姓們隻關心自己的死活,卻不關心當政者是誰。
皇宮經過一番整理,似乎又變得和從前一樣了,隻是清冷了許多,仿佛那一晚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看似複雜的皇權地位,往往朝夕之間就會換人替之。
“好些了嗎?”南宮黎坐在安若雪的身邊,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安若雪的語氣平淡,嘴角還能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人生真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她一心想要複仇,結果安若雨被南宮鈺殺了,而南宮黎,此時卻和她坐著,是她在宮裏唯一一個還能說上幾句話的人。
南宮黎今日的臉色有些蒼白,與往常有些不同,他的手輕輕地覆上了安若雪的手,安若雪沒有躲開,這讓南宮黎有些欣慰,他笑道:“以為你會推開我。”
“嗬。”安若雪笑了笑,並未說話,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又何來推開別人的力氣?
“不想問問這一切嗎?”南宮黎主動說道。
“不想,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重蹈覆轍。”安若雪搖搖頭,盡管南宮黎也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這幾日都沒有南宮宸的消息,聽說他帶著烏晴羽,去了蘭石國,也好,雖然他的輕易放棄,讓安若雪心如刀絞,但是如此識時務的南宮宸,起碼留著一條命,還讓她這具空皮囊,有個念想。
南宮黎嘴角的笑意依舊溫潤,他是一個像蘭花一樣的男人,總是清幽俊朗,若不是生在皇家,也許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溫潤才子,有著一顆善良的心,和溫潤的性子,隻是老天捉弄人罷了。
“我隻是為了母妃,當年,她與其他幾個妃子合謀害死了第一位皇後肚子裏的孩子,被關在了冷宮,可是她其實不是主謀者,真正的主謀,卻逍遙自在,我不甘心,因為母妃的原因,我被人看輕,被人瞧不起,是南宮鈺,幫了我,一步一步地走到現在。”南宮黎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嘴唇發白,有些虛弱的感覺。
“你終究隻是一顆棋子。”安若雪同情地看著南宮黎,其實她又何嚐不是?也隻是仇恨的棋子罷了,如今的路,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那個主謀是誰?”
“柳皇後。”南宮黎苦笑一聲,說道,安若雪卻似乎並不意外,柳月如一生精打細算,善於心機,否則最後怎麼能坐到皇後的位置?隻是柳月如對安若雪,從未有過傷害之心。
宮廷之亂,最後關頭是劉全帶著柳月如與南宮婉韻逃出了皇宮,也許此時此刻,她還在逃亡,接下來的人生,將再也與皇宮無關了吧,安若雪聽著南宮黎打探來的種種消息,神色漠然,還有三日,便是她與南宮鈺大婚的日子了。
“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嗎?”南宮黎看著安若雪冷淡的眼神。
“他安好便好。”安若雪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但隨即便暗淡了下來。
南宮黎卻笑了起來,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安若雪:“這是他與晴羽公主回蘭石國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烏晴羽想必也已經想通了,他托我交給你的信,他說,要你等他,他一直虧欠著烏晴羽,這一次,他想先讓烏晴羽安全。”
安若雪的手微微顫抖,他……還會回來找她嗎?原以為他是放棄了,原以為他是認為自己選擇了南宮鈺,安若雪的眼裏緩緩地溢出了淚水,南宮黎溫柔地替她擦拭了去。
“等他,知道嗎?”南宮黎眼中的神采漸漸地淡了,他靜靜地凝望著安若雪,似乎想將這張臉印在心中,永遠不要磨滅,安若雪打開信,看著南宮宸那蒼勁的字跡,她的淚滾落了下來。
一抹青色的身影,在安若雪的身旁緩緩地靠了下來,頭靠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微弱的呼吸,就像對世間最後的留戀,南宮黎的手費力地抬了抬:“這一次,不能再在你身後看著你了,雪兒。”
安若雪的眼淚越來越洶湧,她一動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靠在她肩上永遠睡著的南宮黎,她知道,南宮鈺那麼狠毒的人,又如何會放過南宮黎,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南宮黎不願意離開,他到處為安若雪搜集她關心的那些人消息,這是他最後能為安若雪做的。
那一晚站在南宮鈺的身邊,安若雪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她便知道,夢中那個總是出現的男人,那個要南宮黎殺了南宮宸的男人,是誰了,從頭到尾,南宮鈺永遠都是背後那個指使者和計劃者。
陽光溫柔地灑落在了肩頭,在南宮黎沉睡的容顏上,平添了一絲美好,安若雪輕輕地扭頭,看著他:“睡吧,離開這裏。”
……
大婚那天,舉國同慶,南宮鈺心情大好,想起在寢宮等著他的安若雪,他便推脫了文武百官的敬酒,盡快地去了寢宮,此時外麵正是暮色四合,皇宮中弦樂奏鳴,一派祥和。
安若雪手中緊緊地攥著南宮宸寫給她的信,她一定會等他回來,隻是在他回來之前,她想替南宮宸做些事情,就像烏晴羽說的,她從未為南宮宸做過任何事情,而南宮宸則一直都在她身後,保護著她。
“皇上!”聽到宮女的聲音,安若雪知道南宮鈺來了,她迅速地將信收了起來,然後端坐在那裏。
南宮鈺摒棄了所有的繁瑣禮節,沒有交杯酒,也沒有結發,他坐在了安若雪的身邊,掀開了她的紅蓋頭,精致的妝容,美得驚心動魄,南宮鈺怔怔地看著安若雪,安若雪卻隻是移開視線,望向別處。
“不想看到我?”南宮鈺的眉頭微皺,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想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你會願意看到你的殺父仇人嗎?”安若雪冷嘲熱諷。
“嗬嗬。”南宮鈺長手一伸,將安若雪藏在寬大的衣袖裏的手扯了出來,一把閃著寒鋒的匕首露了出來:“所以你是想在今天,解決掉我,為你父親報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