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巨資套死(3 / 3)

報完到後,方銳正欲離開,陳婉倩恰好從辦公室走出來,在電梯門口碰到他。陳婉倩望著麵前陽剛氣十足的方銳,眼神裏立即露出饒有興趣的神采:“有女朋友了嗎?”

方銳神色慌張,不知該怎麼回答好,隻是怔怔發愣。

“你看我怎麼樣?”方銳一驚,陳婉倩又逼問:“說呀,我怎麼樣?”

方銳被逼無奈,隻好笑說:“你挺好的,你很漂亮……”

陳婉倩卻不依不撓:“那你晚上就約我吧,約我吃飯,你說上哪兒我就跟你上哪兒。”

方銳瞠目結舌,他從未見過這麼放野的女孩,紅頭漲臉地說不出話來。

錢鍾書在《圍城》裏說:愛情是又偉大又曲折的情感,決非那麼輕易簡單,非經曆偉大的心靈波折不可。可在方銳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從戀愛到婚姻,方銳跟陳婉倩那是相當利索。

那次,方銳正在公司附近酒吧喝酒。一個老外摟著一個中國姑娘坐到他的旁邊,惡意勸酒。那姑娘明顯喝多了,幾乎分不清誰是誰,一襲淺薄的黑色外衣把浮凸的身材包裹得嚴嚴實實,散發披肩,遮住大半個臉。她下意識甩了一下頭發,一刹那間,一道柔媚而又挑逗的眼神射過來,眸子又黑又亮,雙眼皮的輪廓精致得像古希臘的雕刻。

“婉倩!”方銳驚呼。

那個老外摟著她的腰,拚命灌酒,她象征性掙紮幾下,效果有限,隻好由他去了。

幾經觀察,方銳明顯感覺有些不對,故意把屁股挪到陳婉倩旁邊,指著那老外問:“你認識他嗎?”

那個外國人先是審慎地瞟了方銳一眼,以為也是來渾水摸魚的,居然報以同誌般的微笑。

陳婉倩緩緩抬起頭,眼神迷離,隻是簡單打量方銳兩眼,便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笑語:“剛……認識的……”說完還用力拱兩下,然後就癱倒在方銳懷裏。

外國佬又伸手過來攬她,方銳一把推開:“你幹什麼?不許胡來!”外國佬中文還不錯,居然聽懂了這句話,氣急敗壞地瞪眼說:“你是誰呀?你是她什麼人?”話剛落音,陳婉倩猛然昂起頭,指著他鼻子說:“他是我的老公。你滾!快滾!”陳婉倩用力將方銳抱住,狠狠咬住他的嘴唇,以此宣誓主權。

陳婉倩醉的時候很漂亮,兩眼有扼製不住的神采,姿容嫵媚動人。方銳扶她從酒吧出來的那一瞬間,她哇的一聲跑出去,扶著路邊的梧桐樹幹勾著腰使勁地吐,黑亮的長發間,一大口的黃綠之物傾瀉而下。方銳跟了過去,正要開口說話,一股濃厚的酒精發酵的味道直衝過來,哇的一聲,口中立馬噴出一道水箭。兩個人你來我往,吐了個皆大歡喜。

酒吧裏的音樂響得格外狂放,路燈噴射出的絲絲白光正盡情曖昧著。

陳婉倩伸過手,遞給方銳紙巾,眼神依然媚惑,柔婉迷離。她見他沒動靜,便帶著笑給他擦嘴,擦完之後,湊過去在他的額頭上無所顧忌地留下重重一吻:“從今天起,我歸你了!”

“誰怕誰呀?我要定了。”

說幹就幹,兩個人跑到民政局門口熬了一夜,就等天亮領證。

事後方銳努力回憶這中間的蛛絲馬跡,試圖從中找到某種前提,或者暗示,但他絞盡腦汁也沒有弄明白。一切來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議。有人說“婚姻是結婚證撒的謊”,倘若美妙的謊言永不被戳破,簡直比真理還可貴。

換種思路

緩了會兒神,方銳轉身進入浴室衝澡。熱水傾瀉而下,方銳全身毛孔在熱水激起的蒸汽中舒展開,身體徹底放鬆。這個時候,方銳意識格外清明:思路決定出路。呂國華那事就一定是包袱嗎?也許那是機會也說不定。為什麼動不動就想作弊?這很危險。

NH酒業的主要產品是紹興黃酒,本土的黃酒與西洋的葡萄酒正在中國合流,它們都同屬發酵酒,相對柔和,而白酒和威士忌卻須在發酵之後再被蒸餾,酒精度比較高,一般人受不了。這也許就是NH酒業的獨特優勢。

不應光把酒理解成一種物質,酒背後的曆史和文化更重要。江浙人基本上都喝紹興酒,而湖南、湖北和四川人基本上喝白酒,因此解放後白酒興而黃酒衰,很多著名黃酒,如北方的即墨老酒、南方的龍岩沉缸酒和九江封缸酒幾乎銷聲匿跡。解放後去台灣的大陸人思鄉心切,對紹興酒念念不忘,於是在台灣釀造紹興酒。可是沒有紹興的地氣和鑒湖的水,哪能釀出正宗的紹興酒?後來他們想出了往紹興酒裏放話梅的招兒,酒味不正用話梅裏的糖和酸來壓。紹興酒幾乎構成了發酵中華人才最重要的因素,注意:沒有“之一”。別的不說,光是北大校長紹興一帶就出了好幾個。紹興雖屬江南溫柔水鄉,人卻充滿豪氣,比如秋瑾就屬於此類。

中國所有的黃酒都太甜,惟紹興加飯酒甜味適度。紹興酒除了色、香、味俱佳,其營養成分和抗癌防病功能也均在葡萄酒之上,但礙於當今世界之政經格局,紹興酒尚未被全球有識之士廣泛接受。酒跟其他文化品種一樣,是跟國力走的,誰強盛誰的文化就成為地球上的主流。

或許應該換種思路思考,是不是可以試試幫NH酒業打開銷路呢?中國正在複興,紹興酒未來說不定能夠成為主流。投資需要大格局觀。

走出浴室,方銳看到陳婉倩正忙著做菜,她直接將他帶到飯桌邊:“已經弄得差不多了,還有一個青菜就好。你先坐在這裏稍等會兒,馬上就好。”

陳婉倩簡單披一件長袍睡衣,淺奶白色的睡衣還略微透明,裏麵沒穿胸罩,雙乳若隱若現。

方銳見狀,血液都快沸騰起來。他跟在陳婉倩的後麵走進了廚房,陳婉倩圓潤的屁股在他麵前一扭一擺,隱隱約約見到裏麵的丁字褲。

“要幫忙嗎?”

“你就幫著端端菜吧。”

方銳按照陳婉倩的指示,將已經做好的菜端到飯桌上,陳婉倩將炒好的青菜端上來。陳婉倩打開鍋,先給方銳盛一碗湯:“來,阿銳,先喝碗湯。裏麵有花旗參,有冬蟲草,喝了可以滋陰壯陽。”

方銳接過湯碗:“是嗎?這樣的好東西,我得多來幾碗。”

“你要是真能喝,整鍋都是你的。”

“那可不敢。要是整鍋都給我喝光了,讓我渾身鬧騰起來,可怎麼辦?”

陳婉倩嬌聲說:“你怕什麼?我是你老婆耶!”

過了一會兒,方銳問她剛才為何一絲不掛愣在電腦跟前,是不是在“裸聊”。陳婉倩先是罵他小心眼,接下來的解釋簡直令人噴飯。

她現在是專欄作家,每天都安排有寫作任務。寫作是需要靈感的,可是靈感不是每天都有或說來就來的,大腦斷電經常發生。寫作任務每天必須完成,即使沒有靈感,也要想辦法逼出靈感來。裸體就是她想的招。裸體能給人帶來無拘無束的自由快感,能催生不同尋常的靈感。

她當時正處於大腦短路狀態,張著嘴巴,對著窗外發呆。電腦上依然是那翻來覆去的兩三行字,她已經呆坐了將近兩個小時。其中,她換了好幾個姿勢,脫了衣服,脫了褲子,又脫了鞋,最後沒什麼可脫了,還在發呆。她赤裸著身體,無所適從,孤獨而又絕望地擺弄著電腦,期盼它能自動完成這項艱巨任務,望眼欲穿,急不可待。

吃完飯後,方銳建議:“你歇會兒,這收拾碗筷的工作就交給我。”

陳婉倩並沒有反對,反倒在一旁欣賞著,見方銳笨手笨腳的,知道他平時根本就沒做過這類的活兒。方銳先把桌子收拾幹淨,又進廚房洗碗。由於心裏想著事情,方銳精神不太集中,不小心將一個碗掉在了地上,哐的一聲,將陳婉倩吸引到了廚房。方銳將地上的碎碗打掃幹淨,挺直了腰,見陳婉倩正站在門口看著他:“不好意思,打碎了一隻碗。”

“沒傷到哪兒吧?”

方銳攤開雙手,又看了看周圍:“沒有。”又接著洗碗了。

陳婉倩見丈夫這身狼狽,連身子也幾乎被水濺濕大半,憐惜之情油然而生。陳婉倩靜靜走到方銳的背後,張開雙手,從後麵將方銳緊緊抱住,用力將身體貼上方銳的後背。方銳感覺兩個柔軟的乳房頂在自己的背上,不由渾身發麻,情不自禁猛然轉身將陳婉倩抱起來,朝臥室走去。

整個過程當中,兩人嚴守分際,都沒在對方下體做任何動作。陳婉倩並不排斥性生活,隻是不能忍受異性觸碰她的私密部位,她說那樣會有被撕裂的感覺。這是心理問題,方銳幫不了她。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後花園,是屬於私有性質的,拒絕參觀,拒絕交流。

完事之後,方銳癱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又得了一回道。”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呀?”

“道,明白嗎?這是一個人生終極問題。”

陳婉倩揶揄說:“嗬嗬!你可真不簡單,這個時候也能悟出點什麼來。那你說說,‘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啊?”

“‘道’是個好東西,無影無形,而又無處不在,輕若無物,而又重如泰山。如果能夠獲知這樣東西,就能夠了解這個世界上所有奧秘,看透所有偽裝,通曉所有知識,天下萬物皆可歸於掌握。這個東西並非虛無縹緲,它事實上是一種極為玄妙的快感,遠遠勝過世間所有的歡娛和一切精神藥品。到此境界的人,視萬物如無物,無憂無慮,無悲無喜,愉悅之情常駐於心。”

陳婉倩點燃一支摩爾煙,輕輕吸一小口,再將這支煙送到了方銳嘴上:“那你現在到了什麼境界?”

“已經接近你的境界,哲學家的境界。你不是常說‘文以載道’嗎?你曾經教過我:之所以中國那麼多古文經典能夠流傳千古,而現在的流行文學風光兩年就銷聲匿跡了,就是因為‘載道’,‘道’才是文章的筋骨。真是精辟!”

“我是這麼說過。作家確實需要研究哲學。你這做投資的,琢磨這個幹什麼呀?”

陳婉倩歪在枕頭上,目光宛如春雨中的江水清澈蕩漾,腰身蜿蜒好似遊魚,透過淡藍色的睡衣仍顯出撩人的曲線,頸項白得動人,通身洋溢著清馨誘人的氣息。

“投資同樣需要哲學家的頭腦。哲學是一種粗線條思維方式,格局更大,更有高度。美國長期資本基金的兩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管理者怎會敗得那麼淒慘?他們專業能力很強,可是境界不夠,太重細節,缺乏大格局觀。”

方銳邊說邊回味李清照的那句詩“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因為此刻一種誘人而熟悉的幽香正從陳婉倩的身上漂進他的世界,若隱若現,縷縷不斷。奶香,發香,仿佛葡萄酒在發酵,馨香怡人。

“這話在理。不過我哪是什麼哲學家?我隻是《圍城》裏麵說的那種研究哲學家的家罷了。”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的日常言行其實就在實踐你的哲學,隻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我剛才說的‘道’,是哲學的哲學,是人類最高的智慧,而這個‘道’,就在你我身邊。”

“咦!我怎麼沒看到?”

“《易經》裏麵說‘一陰一陽謂之道’,你陰我陽,咱們剛才幹的那事,就是在悟道哇!”

陳婉倩拍打方銳嗔怪說:“你這該死的,盡會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