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裏。
是鐵鏈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是不絕於耳的慘叫和哀嚎,是陰暗虛無中泛著糜爛與腐屍的味道,是如地獄一般讓人壓抑的存在。
最深處的牢房中,祝婷嬌被綁定在十字木架上,亂發披麵,隱約露出一張可怖的麵孔,嘴角掛著血絲,衣上布滿血汙,身上的一道道鞭痕如火炙烤般疼痛難忍。
傳來響動,牢門被打開。
祝婷嬌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聽見獄卒道了聲“九千歲”。
此時的牢房格外死寂。
肖沉走向一旁,指尖躍動過大大小小的刑具,最後滯留於一把小刀上,色澤鋥亮,刀鋒銳利,利落抽出。
下一秒,刀竟直接抵在了祝婷嬌的臉上,慢慢遊動。
祝婷嬌猝不及防,頓時身體顫栗雙腿發軟,咬緊牙關。
“本座很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逃出的這地牢。又或者說…究竟是誰,能悄無聲息的,把你帶出這戒備森嚴的地牢。”
話落,肖沉手上動作稍加用力,刀鋒斜抵祝婷嬌的下頜,頓時紅痕顯現,血絲冒出。
祝婷嬌不由哆嗦,表情痛苦,聲音微啞,語氣虛弱,“我真的不記得了,我隻記得…隻記得我眼前一黑,醒來便在一個偏殿,大約是在寅時,之後……我就扮作宮女混入了大殿。”
“你是從何處得到的月攏寒。”
“何處得到的……”祝婷嬌嘴裏重複著,眼神迷惘。腦海中模糊的畫麵一閃而過,她努力回想,總覺得遺忘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頭突然一陣的發疼,徹底擾亂了祝婷嬌所有的思緒。
“我不知道那是月攏寒,我醒來的時候,桌上就已經放了一個瓷瓶。我…我迷迷糊糊的就拿走了它,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真的不知道!”
肖沉眸光微斂,一番深思,轉而將手中小刀丟過桌上,抬腿離去。
…………
無雙宮。
殿外站滿了人,唯留祝染一人於寢殿內。
仔細查看鳳傾念狀況後,鋪展開帶來的針灸布包,解開外衣,開始施針。
大椎穴,八髎穴,湧泉穴,勞宮穴……
整個過程中,祝染的動作行如流水,手裏的銀針仿佛能自動鎖定穴位,每一針都落得分毫不差,力度更是恰到好處。
穴位的位置,針的起落速度和力度,一切的一切,她研究多年,了然於心,……
施完針,祝染替鳳傾念係好衣帶,蓋好錦被,用打濕水的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間細汗。
再走向一旁書案處,寫下藥方,朝殿外走去。
見祝染出來,眾人滿是擔憂的圍上前去。
鳳修岐,“桉桉如何,毒可解了?”
祝染神色凝重,“我暫時用銀針壓製住了毒性,不過桉桉必須在酉時前服用解藥,不然恐有性命之憂,這是藥方。”
德公公接過藥方,剛想轉身離開,就聽祝染道。
“這藥方上有些名貴珍稀的藥材,我倒是不擔心鳳隕沒有,隻是有一味藥材——雪地翁。它生長於極寒之地,除根以外部分都含有劇毒,又難以摘取和保存。所以這現成的雪地翁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畢竟很少有人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摘取一株帶有劇毒,甚至都尋找不到的藥材。”
匆忙趕來的肖沉正好聽見此番話,五官深峻,冰冷的眼眸多了幾分波瀾。
“隻拜托九王妃照顧好桉桉,本座定會在酉時前帶回雪地翁。 ”
…………
馬車路過鴻臚寺。
卜隨道,“殿下,我們不回驛站嗎?”
白錦禮倚靠馬車,身上披蓋著毛毯,閉目養神,側臉輪廓精致而絕美。
“去找雪地翁。”聲音很輕。
“殿下倒是很關心無雙公主?”
“哦?何以見得?”白錦禮抬眸,眉梢微揚,一雙狹長的鳳目灼灼如桃花,眸底深處全然是挑逗。薄唇微啟,漫不經心。
“殿下你每日都會午休,往日午休間哪怕是陛下來了,你都是拒之不見的。今日卻一反往常,破例用寶貴的午休時間,去找雪地翁。如此可見,殿下對無雙公主定然是上了幾分心的,卜隨猜的沒錯吧!”
白錦禮手撐著頭,姿態慵懶紈絝,多情的鳳目勾魂攝魄,嘴角的弧度惹人淪陷。
“本宮不過是偏愛無雙公主的那張臉,如此佳人,死了豈不可惜。又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僅此而已。”
“可殿下之前還說人各有命,生死隨緣。向來都是置身事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
“卜隨。”
“屬下在。”
“你太吵了,閉嘴。”
…………